“我們不能人為的創造一場革命。革命首先是人民群眾有需求,咱們才能去相應人民的正當要求。如果人民沒有需求,或者人民的需求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咱們怎麼去響應?”章瑜毫不示弱。
陳天華本想反駁章瑜,不過仔細一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章瑜同志,你這意思還是不想讓鬥爭激烈化麼。”
章瑜這微微眯起了眼睛暫時不吭聲了,他實在是沒想到陳天華竟然能夠機敏到如此地步。
遊緱政治鬥爭水平比較差,對這兩個人像是打啞謎般的對話竟然理解不能。“喂!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齊會深的臉色也不甚好看,見遊緱的問題未免顯得有些幼稚,他解釋道:“他們沒什麼意思。章瑜同志希望靠自己清理門戶的方式來解決未來發展的路線問題。陳天華同志是想引進人民監督機制吧。不過人民監督很容易失控,直接把人民內部矛盾給變成敵我矛盾。”
章瑜聽齊會深如此明晰的表明態度,他點頭答道:“沒錯。人民監督機制的建設必然是個很長時間的過程,現階段不能賦予人民太多的權力。咱們人民黨不想操縱民意,但是有人想。到時候怎麼辦?把那些人抓出來殺了?”
“是誰想操縱民意?”遊緱還是有些不理解。
即便遊緱這麼遲鈍,章瑜卻看到了拉取同盟的可能性,他坦然解釋道:“最快的致富辦法莫過於掌握資本。一旦認識到了資本的力量所在,誰都想掌握資本。即便是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掌握資本的,也至少想當個食利階層。如果把這個問題貿然放開,人民且不說,我相信咱們人民黨自己只怕就會出現好些個派系。我這不是說這些派系現在沒有思想基礎,而是這些人現在的自覺性還不足,他們還是靠本能去辦事。一旦有了大規模爭論,一旦有了機會,這些人就一定會選邊站隊。那時候咱們怎麼辦?”
陳天華見章瑜已經把話說的如此明白,他也乾脆態度堅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該鬥爭就得鬥爭,該把一部分人清除出隊伍就得把一部分人清除出隊伍。這種事情捂蓋子肯定是不行的。社會主義制度就不靠資本營運了?社會主義制度應該比資本主義制度更擅長資本營運。至少有一點我們得確定,我們人民黨不是一個全民黨!”
聽到這裡,遊緱總算是明白了問題所在,她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若說起私心來,誰都有。遊緱就完全沒有把自己手裡的兩百萬捐出來的打算。她已經懷孕了,母性的本能強烈促使遊緱要把這筆錢留給自己的孩子。自己選擇了革命,那就只能一生為革命奉獻。但是親自走過艱苦的道路之後,遊緱雖然希望孩子能夠成為有用的人才,但是如果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普通人,有著不那麼辛苦的一生。遊緱也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
陳天華還是單身,章瑜已經有了老婆孩子,兩人討論的問題就顯得極為尖銳。這不僅僅是關係到現在已經良好營運的國家體制,更牽扯到這個體制未來的方向。
到了此時,陳克也不能不出來說話了,“社會要向前發展,咱們就必須邁過這個關口。堵肯定是不行,這必須得疏導。沒有人民的共識,咱們疏導誰去啊。”
章瑜並不想因為陳克這麼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放棄自己的立場,“陳主席,資本主義制度現在還是在整體上佔據全面優勢的。我都不說別的,現在洋鬼子可是和王有宏勾搭的很緊密。看他們的意思,他們可是要在咱們中國扶起一個樣板來呢。”
經濟危機以來,江蘇特別行政區的日子一度要過不下去了。出口全面衰落,民生一片蕭條。人民群眾都要起來革命了。結果英國幾筆訂單下來,江蘇經濟立刻進入平穩狀態。英國人當然不可能抱著什麼國際主義精神,他們的打算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聽章瑜舉了這個例子,除了陳克之外,其他同志的臉色都相當不好看。
陳克瞅著大家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在一眾質疑與不解的目光中,陳克笑道:“我也不想再說什麼特別的話。我以前說過多次的話,我現在再重複一遍。看他起朱樓,看他宴賓客,看他樓塌了。”
莫道前路無知己關東之殤(二)
1923年3月,人民黨的宣傳剛啟動,北一輝就忍不住要求見陳克。陳克根本沒空搭理他。不光是陳克沒空,整個人民黨上層都沒空。到底是把首都放到北京還是鄭州,人民黨內部到1921年初都沒有解決。
把首都放在北京可以直接利用舊有的很多東西,偏偏這些東西都是人民黨最厭惡的玩意,所以這個意見並不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