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嚴肅的回答了章瑜的問題,“馬克思也沒有反對過私有財產,更沒有要消滅私有財產。按照《共產黨宣言》中的話,共產主義並不剝奪任何人佔有社會產品的權力,它只剝奪利用這種佔有去奴役他人勞動的權力。也就是說有錢人和資本家是兩碼事。我這件事不用阻止任何人討論,如果有人要討論,我們甚至恰恰要把有錢和有產透過討論給分清楚。要把資本和財物給解釋清楚。”
常委和兩位等同常委的幹部都是精通理論的,至少他們早已經從陳克這裡清楚的明白財產與資本的本質區別。陳天華興奮的說道:“這是要階級鬥爭了?!”
人民黨治下的無產階級與貧困並沒有什麼必然聯絡,十年來大部分無產階級勞動者收入增加很快,城市工業勞動者的生活水平普遍達到甚至超過了清末小地主的生活水平。在清末,小地主家庭絕不可能天天能吃飽,一週至少一頓肉,每個學齡孩子都能去上學的水平。更不用說享受社群的醫療、衛生、通訊以及娛樂水平。
“但是嫉妒這種東西也不可能被剷除的,陳主席你準備賭上自己的名望來趟這趟渾水麼?”章瑜眼中可沒有什麼光明世界的概念,這傢伙個性中從來更注重人性的陰暗面。這也是他很得陳克青睞,很被同志們讚賞信任的原因之一。若是沒有章瑜這樣的傢伙發揮正面作用,一個組織很容易就變成狂信者集團。
陳克笑道:“我會不會名聲掃地,那得看這次大討論到底會討論出個什麼結果。如果討論的結果真的能辨清事實,我首先就會被當作一個普通勞動者來看待,嫉妒心是不可能被消除的,不過大家好歹能夠分清資本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什麼是靠資本營運發財,無產階級怎麼靠勞動賺錢,這些本質的理念就會被分辨清楚。至於會不會爆發階級鬥爭,那就得看前期思想準備到底能到什麼程度。”
章瑜彷彿很好笑般乾笑了一聲,“陳主席,我搞宣傳體會很深,人民眼睛是雪亮的,不過這僅僅是在面對眼前利益的時候。你這件事,人民真心關心的怎麼得到諾貝爾獎,或者說怎麼能跟你一樣,把獎金裝自己口袋裡面。若是和他們講了勞動的堅信,很多人立刻就放棄。這種懂得放棄的還是聰明人呢,那些糊塗蛋們立刻就幻想著形而上學按圖索驥啦。他們根本不知道想獲得這筆獎金的競爭到底有多激烈。他們就是那種被成功學弄混了頭腦的傢伙,他們覺得成功不僅能複製,還能單靠模仿表面現象進行復制。他們就不知道自己只會弄到畫虎不成反類犬,也從不認為自己淨幹些聽見打鼓上牆頭的傻事。陳主席你這一敲鼓,多少人都跟著犯傻。我覺得咱們不要這麼自尋煩惱。”
陳克聽完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僅陳克笑,齊會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尚遠和遊緱是冷笑,陳天華是苦笑,徐電乾脆就不笑。
尚遠收起冷笑的笑容,正色問道:“那章瑜同志你是什麼看法?這件事總不能隨他去吧。”
“我的看法是,現在得強化統治階級的概念。”章瑜認真的答道,“統治階級得有階級覺悟。現在的統治階級是勞動者,但是這些勞動者裡面到底有多少人想成為資本家呢?至少是成為對資本有控制權的人。咱們人民黨是無產階級組成的,咱們人民黨同樣是中國最大的資本控制者。這是個事實。那麼咱們人民黨怎麼確定咱們對資本的控制權,咱們人民黨怎麼營運這個資本,咱們人民黨與統治階級的關係是怎麼樣的,咱們人民黨的理念與實際操作的制度如何能夠自洽,如何符合科學與民主。這一系列的課題怎麼解決?”
聽了章瑜的一連串問題,齊會深讚道:“這些問題很好,但是這些問題引發的討論總得有個由頭。陳主席想用這次諾貝爾獎作為切入點,我覺得這個思路也沒什麼不對。”
“思路正確不等於步驟正確!”章瑜立刻提出了反對意見,“都不用說統治階級,就咱們人民黨內部,大家的確不敢把資本撈到自己腰包裡面去。但是想成為資本控制者的比例有多大?誰能控制資本,誰就有最大的發言權。咱們人民黨十幾年能夠有今天的成就,不就是因為咱們控制了整個中國最大的資本麼?咱們能和外國叫板,不就是靠了咱們手中控制的資本麼?”
聽到這裡,章瑜和陳克之間的共同點已經逐漸明晰,兩者的分歧也逐漸顯現出來。遊緱說道:“那就是說章瑜同志認為應該分階段教育了?先在黨內教育,接著是勞動者教育,最後才是全民普及的資本教育?”
一聽這個,陳天華立刻反對章瑜的觀點,“這絕對不行,你不能只教育統治者。這得是針對全國人民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