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鋼珠成片成片的殺傷著日軍的行軍佇列。
第二天晚上,日軍不再走了,前線部隊士兵普遍希望撤軍。按照這個走法,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活著到目的地。不僅僅是士兵要求撤退,就連那些吆喝著與中國人決一死戰的日本軍官們也不再敢說什麼漂亮話。
安騰大尉所屬的指揮部中,議事的帳篷封閉的嚴嚴實實,裡面點著燈光微弱的行軍馬燈。這還是從海軍學來的伎倆,防止光線洩露遭致敵機轟炸。現在是七月,大家行軍之後都是一身臭汗,再這麼捂著,帳篷裡面味道十分難聞。
即便這麼難受,從聯隊長到大隊長、中隊長,參與會議的所有人都彷彿比定力一般不吭聲。天又熱,帳篷裡面又不透氣,每個人很快就大汗淋漓,加重了空氣中難聞的汗酸喂。這些軍人即便是這麼幹坐著,也不發言。
再向前繼續前進,就要時時刻刻等待著來自空中的襲擊。但是沒人願意說什麼。如果走山區,那就要直接與工農革命軍作戰,白天的時候戰鬥已經發生了,追擊看似逃跑的中國軍隊的日軍闖入了地雷陣,傷亡了兩百多人,日本也不再敢向山區進軍了。
最後聯隊長可能實在是忍不住溼熱,終於開口命道:“諸君準備一下,明天繼續行軍。”
沒人敢反對,會議就這麼散了。走出帳篷,安騰大尉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本該因為生理上的舒適帶來的輕鬆感,卻因為對戰爭極為悲觀的預測而毫無舒適的感覺。對未來的悲慘預期大石頭一樣壓在安騰大尉的心頭。
莫道前路無知己71飛去的黃雀(四)
“大尉,明天還要繼續進攻麼?”安騰大尉回到駐地的時候,立刻被下面計程車兵給圍住了。人人臉上有著關切乃至畏懼。
安騰大尉只能嘆口氣,卻說不出什麼來。
對於有威望,但是對士兵一直很好的安騰大尉,部隊計程車兵們有足夠的信賴,也敢說些實話。有士兵用激動的語氣說道:“大尉,陸軍部不是一直說中國很落後麼?說中國人只是人多,不怕死,敢衝鋒。現在看明顯不是這回事啊!”
安騰大尉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與中國人打過仗,知道工農革命軍可不是什麼弱旅。這支中國軍隊裝備精良,技戰術高超,訓練有素。當然,中國人多、不怕死,敢衝鋒也不是瞎話而是事實。可是日本陸軍部這幫人卻巧妙的利用了修辭,避開日本處於弱勢的裝備、以及技戰術不談,只是談中國不怕死,敢衝鋒,彷彿日軍只要更不怕死,更敢衝鋒就能在戰場上獲得勝利一樣。
真的上了戰場,面對中國來自空中地上的攻擊,日本士兵立刻就知道他們面對的是武裝到牙齒的敵人,他們擁有超出日本士兵想象力之外的戰爭能力。這種巨大的反差讓日本士兵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也有一種強烈的上當受騙的感覺。
安騰大尉很想直說,大家都是被騙上戰場的。安騰大尉還很想直說,陸軍部關於中國軍隊都是被驅趕上戰場的話也是屁話,工農革命軍每次戰前都會做詳細的動員工作,用實話告訴中國士兵為什麼要打這一仗。但是安騰大尉的身份又讓他不能這麼直說,直說的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只會讓士兵情緒波動。
然而日本士兵也不是傻瓜,已經有人低聲說道:“我們是不是被騙了?”
這聲音不大,卻讓每一個士兵都沉默下來。安騰大尉見局勢到了這個地步,他想不說話也辦不到。大尉大聲說道:“諸君,那麼我只能要求諸位服從我的命令。但是請諸位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帶著大家活著回到故鄉去。任何猜測都沒有意義,只有活著回去,才有未來可言。所以現在我下達緘口令,凡是與之後的行軍戰鬥有關的事情,一概不許討論!”
日軍倒有這個好處,當長官下達瞭如此嚴格的命令之後士兵們也會遵守,更何況是素有威望的安騰大尉。看著散去計程車兵,安騰大尉心中不僅沒有輕鬆,反而更加沉重起來。謊言就是謊言,是維持不了太久的。儘管安騰大尉是真心要帶著部下活著回到日本,但是他自己對能否做到並無信心。除非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否則軍部上層根本不會下達收兵的命令。
夜晚沒有休息的不僅僅是前線心慌意亂的官兵,日本的軍部也是燈火通明。中國迅猛的強硬反應超出了日本軍部的意料之外。臺灣當然不容丟失,失去了臺灣之後日本40年前的努力就化為烏有,日本軍部不得不採取了強硬對抗的態度。有了短期應對方式,好歹有了對戰爭的交代。
這場戰爭到底要怎麼打?打到什麼地步?長期戰略對日本素來是短板,日本當年的長期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