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潑天的富貴能讓你這麼六親不認。”
尚遠嘆了口氣,“伯父,我以前年輕不懂事,你若是當時給我說你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活下去,我還聽不懂。現在我真的懂了。我當下所做的一切真的不是為了什麼榮華富貴,我所做的一切,我們人民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中國能夠活下去。除此之外,我們什麼都不想要。”
“哼哼!”尚軼生忍不住連聲冷笑,“望山,你什麼時候學會說這些大話了?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還輪不到咱們尚家這個小蝦米。咱們尚家十幾代人,幾百年積累了這麼點子家業。從你爺爺那一代開始咱們就沒有再擴過地。為什麼?夠了!咱們不求更大的榮華富貴,只求能安安穩穩的把這些地給子孫們傳下去。現在有袁世凱當大總統,鬧革命的還有你們人民黨。這中國的前程幹咱們尚傢什麼事啊?你爹,你叔都在北洋當差。我聽說你在人民黨那裡也立下了汗馬功勞。該交的稅我們交,這怎麼就不能讓咱們尚家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呢?”
“伯父,我知道你買了我們人民黨的麥種,我也知道你買過我們人民黨的鐵農具。你說這些東西好不好?”尚遠問。
“都是好東西。”尚軼生也沒有意氣用事的直接說不好。
“我們人民黨一不缺糧,二不缺鐵農具,而且我們天上有飛機,地上有大炮,所以我們當下在中國要打到哪裡就能打到哪裡。因為我們在這方面上比其他勢力快了幾步。可是洋鬼子又比我們人民黨快了幾十步。要是現在200萬洋鬼子打進中國來,我們人民黨即便全力以赴,包括我,包括我們人民黨陳克主席,所有人都上前線,我也不能保證我們一定可以勝利。”尚遠認真的說道。
“你這還是危言聳聽。”尚軼生冷笑著答道。
尚遠重重的點點頭,“伯伯說的不錯,現在洋鬼子不可能派200萬人打進中國來。但是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洋鬼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咱們就原地不動的待在這裡。現在他們就領先咱們幾十步,二十年後得領先咱們多少?伯伯,我跟著你長大,從你這裡學了好多東西。雖然咱們尚家這幾十年沒再努力擴地,可為了保住家業您花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大的努力,我也知道一點。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就是想保住這個家業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等二十年後洋鬼子打進中國來,倒黴的還尚家這等有錢的。伯伯你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我死心塌地跟著人民黨,就是跟著人民黨明白了這點。如果不革命,如果不進步,中國肯定會滅亡。作為一箇中國人,作為一名人民黨黨員,我有義務為中國效勞。”
尚軼生這次沒有直接用諷刺的語氣反駁尚遠的話,過了一陣子,尚軼生突然拍著桌子大笑起來,笑了好一陣他才突然收住笑意,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悲憤,尚軼生說道:“望山,你真的是長進了。你教訓我的這些話,我還真的挑不了你的錯。不過我想問你,等幾十年後你死了,你拿什麼臉面去見你爺爺,你拿什麼臉面去見咱們尚家的祖宗?”
尚遠的呼吸彷彿一下子就停滯了,儘管已經進入了初冬,尚遠好像感到熱一樣解開了一直扣的緊緊的風紀扣。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幾次才睜開眼,尚遠的聲音裡面帶著一種深沉的決心,“伯伯,就算是到了那一天,我也會對爺爺,對尚家的祖宗說,我問心無愧。”
這番爭執之後沒幾天,尚軼生就以族長的身份與尚遠又談了一次。談話內容不是關於土改,而是柴慶國以前承諾過的條件。尚遠給尚軼生寫下一份公文,人民黨在尚家莊實施的土改,只牽扯土地重新劃分,不動尚家的錢糧,不動尚家開辦的各種買賣與興建的鋪子。在這些細節問題上反覆追問確定後,尚軼生就和人民黨“隴海鐵路東段管理委員會”主任柴慶國簽署了《尚家莊自願實施土改》的協議文書。商丘當地最大的地主尚軼生就這麼屈服了。
對於尚軼生的聰明,柴慶國很是瞠目結舌。檔案簽署之後,柴慶國當然是立刻加快尚家莊土改工作。尚遠要求的時候,柴慶國說道:“尚書記,人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我原以為你就是你們尚家最聰明的一個,現在看你們尚家聰明人多得很啊。”
尚遠苦笑道:“老柴,你是不是怕我伯伯在背後搗鬼?”
柴慶國苦笑道:“遇到這麼聰明的人,我能不怕麼?”
尚遠能理解柴慶國的擔心,他無奈的說道:“老柴,我問你件事。你聽過陳主席怎麼評述世家大族麼?”
“這麼高深的問題陳主席可不會和我這等粗人講。”柴慶國笑道。
尚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