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克彈完這首曲子,周圍的人卻完全沒有反應,大家都覺得曲子好,卻不知道該怎麼評價。與中國音樂完全不同的異國風格,並不能完全引發聽眾的共鳴。
陳克也不在意,隨便彈了一首爵士鋼琴,陳克轉為中國音樂,《好一朵茉莉》《慶豐收》《芝麻開花節節高》,《信天游》。這些地地道道的中國音樂用鋼琴彈出來,聽眾們就完全能夠接受了。不少聽過這些音樂的年輕人低聲的跟著哼唱。
但是陳克想要鋼琴的目的並非僅僅是為了娛樂,他彈唱起了《我的祖國》。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姑娘好像花兒一樣,小夥兒心胸多寬廣,為了開闢新天地,喚醒了沉睡的高山,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好山好水好地方,條條大路都寬暢,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
這是英雄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陳克知道自己唱得肯定不如郭蘭英這樣的藝術家,更重要的是,這首歌本來也是給女生唱的,陳克是絕對唱不出那種感覺。他就隨著自己對這首歌的理解去唱。這首曲子本來就好,歌詞更是直白,每次唱起,陳克都感覺歌中描繪的那景象彷彿就在眼前一般。大河、稻田、艄公、船帆。陳克主要的活動區域,一直是長江以北,對這些的感受一直不深刻。但是自從到了紹興,又到了上海。這一路上所見,和歌詞十分貼切。而且這歌健康向上的很,坦坦蕩蕩直抒胸臆就可以了,根本不用唱情歌那樣還要扭扭捏捏。
一曲唱罷,聽眾人鴉雀無聲,陳克合上琴蓋港站起身。就見到華雄茂眼含熱淚第一個鼓掌來。這年頭詞賦雖然還在說,但是能夠吟唱的詞牌早就已經式微。唱曲早已經是妓女們的主流業務之一。男人們就算唱,絕大多數也是地方戲曲。突然聽到這樣天籟般的歌曲,所有人不覺得都有些痴了。華雄茂領頭鼓掌,大家才如夢方醒的跟著鼓起掌來。
走回桌邊,方才坐下,嚴復問道:“文青,這曲子何人所寫。”
“我寫的。”陳克毫不在乎的把後世的功勞據為己有。
“直抒胸臆,意境甚佳。好曲。”嚴復讚道。這不是嚴復的客套話,嚴復本人雖然不吃喝嫖賭,但是畢竟是官場人物,陪著僚友聽聽戲,聽聽曲還是有的。對那些靡靡之音,他也素來沒什麼興趣。聽了陳克的曲子,嚴復只覺得精神一振。不僅僅是曲子質樸,歌詞更佳。與那些或慷慨豪邁,或婉轉纏綿的古辭相比,陳克的歌詞雖然是市井白話,無論是立意還是情懷,竟然毫不遜色。
“文青,教我唱著曲子。”華雄茂熱切的說道。
“這等好曲不能讓文青先生獨享,一定要教給我唱。”毛平也跟著說道。
“今晚咱們賞月,明天教唱歌行不?”陳克笑道。
“一言為定。”同志們紛紛說道。
陳克聽了之後心道,大家想唱歌,我還有好多歌曲沒有教授呢。同志們,學會了《我的祖國》,下一首就是《國際歌》。
又飲了幾杯酒,天色更晚,已經有人不勝酒力,起身告辭去睡了。陳克看嚴復不走,知道他有話要說,便請嚴復去實驗室旁邊的教室坐會兒。嚴復自然是欣然從命。
陳克正在收拾的時候,王啟年靠過來。“文青,我有一事相商。我想往南洋賣咱們的藥,不是文青可否願意。”
這可是個好訊息,陳克聽了心中一喜。“明日我去醫院,咱們詳細商量此事,如何?”
“那明日我在醫院恭候文青大駕。”
該送的送走,該收拾的收拾完,陳克洗了手,端了茶壺和點心到了教室。一進教室,就見燭光下,嚴復面容慘淡的坐在那裡發呆,整個人彷彿都定在那裡。燭光幽幽,映得這位老帥哥的身影說不出的詭異。
“嚴先生,你怎麼了?”陳克有點戰戰兢兢的問,嚴復的樣子真把陳克嚇住了。
“想起了些舊事。”嚴復聲音頗為幽遠,看來還沒有從思緒中掙脫出來。
陳克放下東西剛坐下,卻見嚴復臉對著自己,但是眼鏡片和蠟燭構成了一個奇特的角度,在陳克看來,嚴復的眼鏡片反射著一片亮光,根本看不到鏡片後嚴復的眼鏡。“關於甲午的事情,文青怎麼知道的怎麼仔細?”
我怎麼知道的這麼仔細?我看過敵我雙方,以及當時海外的很多資料,自然知道的這麼仔細。陳克心道。但是這話絕對不能對嚴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