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我要做什麼?”陳克大概明白華雄茂的意思。
“你做啥,我做啥。”
“那我要革命,你呢?”陳克溫和質問。
“總感覺革命不是我想的那樣子。這些天做工作也想了不少。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和我想的革命完全不一樣。”
聽了華雄茂的話,陳克站起身來,宿舍樓有三層,陳克他們就在最高的這層。現在還沒有安裝窗戶,從留下的窗戶位置居高臨下的看出去,遠處的農田、人家,還有更遠處的城市都清晰可見。陳克扶著窗臺,一時也沒有說話。
不僅僅是華雄茂有疑惑,陳克也有疑惑。這個時代彷彿是一潭死水,不管下面如何暗流湧動,表面上看還是很好的。這是一個還沒有開始大規模內戰,小農經濟也沒有大面積破產的時代。社會矛盾依然尖銳,不過總的來說,對人民而言,世界依然按照以往的規律在進行。生活雖然十分艱辛,但是和前輩比起來,現在的日子也未必就差到哪裡去。
社會的變革還是在紙面上,在北京的朝廷內部激烈的爭吵。各地革命黨的起事,也如同飛蛾撲火,旋即就被剿滅。並沒有任何大的影響。看著外面一切正常的景象,農民挑著擔子,推著小車在田間行走,目的地就是城裡面的集市。他們腳步不急不緩,甚至有些悠然自得的模樣。在他們看來,生活就是如此,今天僅僅是昨天的複製。明天也僅僅是對今天的複製。
看著這些景象,都不用說革命這種激烈的運動,光是陳克講述給大家的社會內部的激烈變化,都彷彿不存在。能看到的僅僅是日復一日,一成不變的生活。就算是陳克本人,其實已經有些習慣了這種日子。
“正嵐,這次社會調查,你也多參加。看不到社會的變化,你自然不會相信革命必然會發生。”陳克終於說道。
“明白了。”華雄茂的聲音也沒有多少激情,看來整天蓋房子,他也消耗了很大的精神,“反正我無論說什麼,文青你都不會讓我去的。”
“沒錯。你還沒有完成黨交給你的任務,你怎麼去?撂挑子?”
“文青你不在上海,黨的工作你準備交給誰來負責?”華雄茂的話裡面有些鬱悶的意思。
“有什麼問題,黨組織開會討論。你也有發言權啊。別說的跟同志們對你有什麼意見一樣。組織紀律是第一位的。這點你一定要牢記在心。”陳克語重心長的勸說道。此時陳克實在是不能說的更多,同志們必須自己邁過這道坎,而不是在陳克從頭到尾的指揮下工作。這也是陳克為什麼一定要離開一段的重要原因。
安撫了華雄茂,陳克又回到作坊。他和齊會深要討論一下社會調查的事情。院子裡面還是很熱鬧,院子裡面用木樑和茅草臨時搭建的露天教室,一位同學正操著一口溫州話在黑板前說著溫州當地情況。自從開始社會調查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大家按照地域討論,總結出來家鄉的情況之後,他們自己先去講臺上講述一番自己的見聞。明顯看得出,這位同學已經有些怯場,說話吞吞吐吐,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下面聽課的居然還有陳天華,他倒是沒有說什麼,而其他聽課的同學有些已經笑起來。
“溫州水田一畝地到底產多少糧食?300斤還是500斤?”有人發問道。
“這個得看年景。”臺上的同學這次到回答的很流利。
“年景怎麼分呢?”下面的人不依不饒的繼續問。
聽了這些,陳克感覺到一個良好的調查方法是多麼重要。這樣毫無標準的問答,只會是一個閒扯淡的大集合。
果然如陳克所想,臺上的人等就被問住了。他忍不住撓撓頭,煩惱的開始想該怎麼組織語言。
陳克也不願意聽下去,他進了辦公室。只見齊會深正在編寫檔案,“怎麼樣了?”陳克問道。
“關於土地調查的部分,我已經編寫好了。文青你看一下。別的部分,我現在覺得真難啊。以前沒注意過此事,一個社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讓我來寫社會調查,我只能把文青書裡面,文青寫的社會分析報告,還有黨會檔案裡面的相關部分拿出來重讀之後,才知道該怎麼入手寫這些東西。”齊會深看來也是煩惱的不行,他拍了拍桌子上堆積的書本和資料。“讓我自己想,這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社會到底是什麼模樣。文青,要不你先別走,等調查上了正軌,你再去北京。”
陳克從抽屜裡面拿出幾份自己熬夜寫好的檔案,“這些檔案你看看,然後在黨會上和大家討論討論。我的很多看法,這裡面都有。”
“文青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