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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內必定也有同樣的銀針。用特殊手法封住經脈,令氣血暫停,造成假死,再以藥物與琴聲控制心神,使人成為嗜殺工具——這正是失傳已久的傀儡術,也是死者復活的秘密。”

聽到這裡,尉遲方已恍然大悟:“你是為了尋找這根針,才去剖了那人的心?”

“不然你以為如何?屍體並不是有趣的物事,李某也不是當真會吃人心的妖怪。”

“所以你才說出為謝將軍還魂的話,原來早已胸有成竹!”

“我也沒有十足把握,只是盡力一試。”

“沒把握?”尉遲方瞪大了眼,“那你還賭上自己性命?”

“不如此便沒機會接近謝將軍,也無法驗證我心中猜想。何況——”李淳風看了眼尉遲方,微微一笑,“尉遲是忠厚人,有你在場,必不會見死不救,使我不得脫身啊。”

校尉哭笑不得,難怪此人如此篤定,原來將自己也當成了算計中的一環。他想了想,道:“這麼說來,謝將軍便是那日荒葬崗假冒崔元啟鬼魂的人?”

“不錯。謝崔是至交好友,烏夜蹄想必也認得他,所以才會如此服帖。崔元啟死後,謝應龍是最有可能接觸到寒鐵刃之人,他二人體形相似,彼此又熟悉,對於謝應龍而言,扮成崔將軍模樣自不費力。他只要故弄玄虛,裝作無頭厲鬼,他人驚恐之下必看不出破綻。”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就要說到二人之間的淵源了。我有一位朋友名叫馬周,在中郎將常何處謀事。我託他詳閱前隋秩簿,調查崔元啟的軍功履歷,果然,他和謝應龍二人當年均在虎翼將軍魏紀麾下。”

“虎翼將軍?”

“煬帝楊廣登基後不久,派遣虎翼將軍魏紀遠赴西蜀屯兵。魏將軍無意中得到一卷奇書,內中繪有人體經絡,而文字卻無人識得。他認為天降祥瑞,欲將此書獻給皇帝。也是因緣際會,天書被一位雲遊隱士看到,憑著對其上文字的瞭解,發現那正是當年徐福弟子的手札。”

“徐福?就是那個攜著五百童男女東渡的道士?”

“不錯。世人都將他當作求仙的始祖,其實此人對導引醫術研究甚深。始皇驕奢,寧信方士不信醫術,對靈樞經絡圖並未重視,但徐福知道它的真正價值,於是在東渡前夕,派弟子潛入阿房宮,將銅人身上的圖樣拓印了下來。”

“也就是說,銅人雖然銷燬,經絡圖和傀儡術卻流傳了下來?”

“正是。弟子盜圖時出了意外,暫不能脫身,等他終於趕到預定地點,大船已經出海,追之不及。他害怕被皇帝發現,便躲藏到巴蜀一帶隱姓埋名,潛心研究經絡圖上的醫術,並將成果用丹書文字記錄下來。”

“丹書文字?”

隨手摺了根樹枝,李淳風在面前的雪地上流利地畫出一個圖形,看起來像漢字,筆畫卻無鋒稜,只是一味圓轉有如蟠龍。

“這就是你名中的‘方’字。”

他再寫了一個,字尾斜挑,字形夭矯:“這是‘風’字。”

看了半天,校尉老老實實搖頭道:“不認識。不過,這第二個字有些眼熟。”

“不奇怪。因為這個字就寫在城樓下發現的那具屍體上。”

“啊!”的確像極了那乾癟老頭身上的圖案。

“丹書文字本是道家秘傳,從上古符籙變化而來。到今日,即使道門耆宿,識得這種文字的也是鳳毛麟角。如今道士只知依葫蘆畫瓢寫符,卻不知丹書文字的真實含義,未免謬以千里啊。”

“呃莫非這就是所謂鬼畫符?”

“哈哈,正是。”

“既然如此,你又怎會識得?”

“莫忘了我的興趣,便是蒐集世上怪異之事。”他拋去手中樹枝,袖手向前走去,續道:“還是說魏紀。得書之後,他便趕回東都洛陽,想要呈進給皇帝。其時楊家天下已搖搖欲墜,行至半途,魏將軍便被部下殺死,軍隊也投了李唐。亂軍中,誰也不知那本手札落到何處。”

彷彿一隻看不見的手輕輕拂拭著塵封已久的瓷瓶,那些被湮沒的細密花紋正一點一點顯露其本來面目。尉遲方吸了口氣,猛然想起一件事:“可是,如何確定此事必然與靈樞經絡圖的傳說有關?”

“只憑一點:記得崔元啟手上字跡麼?從一開始,這件事便是要我得知的。”

尉遲方正要接著問下去,忽聽身後腳步聲響。二人轉過頭,便看見方才那被捉的沙陀大漢飛奔過來,將到身邊,猛然直挺挺跪下,向李淳風連連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