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哈。”

“好歹多說兩句。”校尉不滿地嘟噥道。

“尉遲相信鬼神之說嗎?”

“這個,”校尉遲疑道,“本來我也不信。不過昨夜當真遇上這種事情,不信也得信了。不過,這樣看來,人鬼之道倒也沒什麼分別。”

“人與鬼之間的差別,大約就在那一股生靈之氣吧。”

“生靈之氣?”

“人因有靈魂才成其為人。若以買櫝還珠的故事作比,肉身是木匣,而靈魂才是那顆珠子。失去了靈魂,木匣本身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如果不論珠之有無,卻孜孜以求櫝之完好與否,是愚蠢的做法。”

“你是說,這生靈之氣可以脫離了軀殼而存在?”

“或許吧。”李淳風毫不在意地說道,“比如說,崔將軍既然身為戰將,當然曾殺過人,便是那麼一刀頭顱就落下來了。而後,冤魂的生靈之氣不肯散去”

聲音越來越縹緲,尉遲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猛地意識到對方是在捉弄自己,不由得微微生起惱怒之意,道:“李兄!這可不是玩笑——”

一面轉過頭去,就在這一刻,他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的汗毛也全都豎了起來——

藉助模糊天光,依稀看到身後之人衣袂飄飄,步履從容,只是項上人頭已不知去向。

渾身血液剎那凍作了寒冰,從頭凝到腳,尉遲方定在那裡,不能動,也說不出話,耳畔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清。待到恢復了意識,他條件反射似的跳開一步,險些被身後雪堆絆倒,與此同時,聽到一個壓抑著的笑聲:“果然還是信了嗎”

隨著笑聲,那人緩緩將蒙著頭的氈毯取下,露出一對閃閃發亮的眼睛。

“你你”指著對方,尉遲方不知道說什麼好。

“恕罪恕罪,讓尉遲受驚了。”儘管如此說,惡作劇的始作俑者臉上絲毫看不出歉疚神情,“不過,是你剛剛說人鬼之道無異,我還道你不會害怕。”

“豈有此理!”直到現在,尉遲方才真正從驚嚇中恢復,一張臉漲得通紅,怫然道:“竟然如此作弄於我!”

“其實是想證明一件事。”

“什麼事?”

慢條斯理地裹緊氈毯,酒肆主人笑容可掬:“即使親眼見到一具無頭屍體,也不能說明它是真的。”

笑意未斂,李淳風目光忽地一凝,尉遲方順著他的目光抬頭,頓時呆住了:就在對面,高達數丈的城樓上凌空懸掛著一個人,正在輕輕晃動。

相對活人而言,屍體一般不夠悅目,但這樣醜惡的死屍也甚少見到。此刻屍首已被士兵解下,抬到城牆邊空地,呈仰躺姿勢。在火光下屍體的面色鐵青,雙目半瞑,露出些許渾濁的眼白,一側殘缺的牙齒從唇邊露了出來,使那張皺紋密佈的臉看起來彷彿在笑——正是昨夜運屍車上男子。

李淳風默不作聲,俯身瞧了一眼屍體,眼神不易覺察地亮了一下。屍體敞開的前襟裡露出一個模糊不清的硃砂圖案,盤曲如蛇,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這是怎麼回事?!”尉遲方按刀怒喝,卻無人答話,幾個守城士兵竊竊私語,神色不安。

“還能有什麼?鬼唄”

“嗯?”旁邊兵士伸手拉了拉嘴快的同伴,要他不要亂說。尉遲方沉著臉道:“有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

那人本是個直性子的愣頭青,此刻便道:“大人還不知道亂葬崗鬧鬼的事吧?那裡的屍體常常無故失蹤,卻又不是被野狗拖了去。一到夜半三更便有奇怪的聲響,都說是鬼砌牆您想,要不是鬼怪,誰能把屍體掛在那麼高的城牆上?”

尉遲方看了看那城樓,高達數丈,邊上並無立足之處,確實想不通是如何掛上去的。再看屍身,面色鐵青,渾身上下沒有血跡破損,也無格鬥痕跡,想到昨日的遭遇,他心中不禁有些發毛,但還是力持鎮定,斥道:“不要胡說!”

年輕士兵心有不甘,爭辯道:“小的沒胡說,他們說小人膽大,運屍體的事都推到我身上。上次運了三具屍體去那裡,轉天就不見了一具,若不是詐屍,那就定然是回煞這可是小人親眼見到的。”一面說,一面伸長脖子望了一眼屍體,突然面色大變,叫了起來:“啊!是他就是他!”

“什麼?你說是誰?”

士兵聲音發抖:“就是這個人那屍體前幾天我親手收斂的那具屍體”

“你是說,這人是你收斂過的死人?!”

“沒錯,一點沒錯這麼奇怪的樣貌,臉上還有傷痕,絕不會錯,肯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