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天涯手一抬,劍尖上挑,逼著琉璃夜將頭轉了回來。
琉璃夜:“你究竟是什麼人。”
“路人。”
琉璃夜:“”
風天涯道:“煙雨坪一戰,中原是勝者。這兩天朝廷定要向番疆討回失地。酆都是這場勝利的英雄,更是這場勝利的證據,現在他不能出事。”
簡明的話語,說著似是而非的理由——那唯獨不向後看的雙眼,究竟是在躲避什麼,風天涯不知道。就像她同樣不知道,自己這一番話,究竟是在向誰解釋。
“哦——”琉璃夜皮笑肉不笑地低吟,“深明大義的美人”
風天涯:“隨你如何說。”
琉璃夜:“小姑娘,先不說我,你可知曉酆都與你救下的人之間有何種仇恨。”風天涯微微頓了一下,道:“我知道又如何。”
琉璃夜點點頭,“所以說,你與他之間,只是‘救了一命’而已了。”
風天涯冷笑一聲道:“我與他如何,還輪不到你開口。”
話說得越來越重,兩人的語氣也越來越硬。琉璃夜目光慢慢狠辣起來,他低眸,輕聲道:“殺了我喲。”
“什麼?”
琉璃夜緩緩抬手,竟直直地握在了劍上。他抬著漸漸,慢慢向自己的喉嚨處用力。“來喲,殺了小爺,這是你唯一的一次機會。”
風天涯:“是麼。”
“你現在不殺我,今後便是我殺你。”血珠順著劍身一點一點滑下來,劍就像釘在了風天涯手中一樣,任琉璃夜如何使力,都紋絲不動。
“你要是想拼我的心軟,還是省下吧。再用力,手指斷掉我可不負責。”
琉璃夜舔著牙,目色猩紅,滿臉猙獰的笑容。“手指你當小爺把手指看得有多重。”他抿嘴一樂,唇邊是深深的笑紋。“比起一隻手,被一個小姑娘拿劍指著更讓小爺無法忍受。”
風天涯:“丟暗器的人,失了丟暗器的手,以後怎麼辦。”
琉璃夜笑了兩聲,道:“一隻手而已,沒了又如何。”說完,他不顧抵喉的劍鋒,側過頭看向燕孤鳴,嗤笑著又道了一遍。“一隻手而已,沒了又如何。”
話音一落,琉璃夜猛地迴轉,手上緊握利劍,就要扯向一邊!風天涯心裡一驚——她自己的劍,有多鋒利她自己自然清楚。風天涯口中雖不示弱,可她亦沒有真的想要斷掉浪人的手。
不忍抽劍,風天涯只好放手。
劍一離身,琉璃夜不管傷勢,琉璃片瞬時上手!風天涯見狀,心底莫名竄出一股無名火,她不再留手,躲過第一片琉璃葉,彎腰抬臂,兩指彎起,在骨節處匯氣,刺在琉璃夜的肋下!
“唔!”琉璃夜吃痛彎腰,風天涯手勢不減,轉指為掌,一記手刀砍在浪人的脖頸處,琉璃夜瞬間暈了過去。
風天涯走到一邊,拾起地上的劍,轉過身蹲在琉璃夜身邊,歪著頭看他。“我只有一次殺你的機會麼。呵”她伸手,隨意捻起琉璃夜的幾縷碎髮。“我卻覺得——我想什麼時候取你的命,便能什麼時候取你命的。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太不甘心,畢竟在你的眼裡,實力才是這世間的唯一。”
她鬆開手,站起身,無意間看到琉璃夜血紅的手掌。
他當真毫不留情,即使是對自己。手掌已經被劍割得半開,筋骨碎肉混在一起,讓人看得作嘔。
風天涯氣息不勻,她盯著那隻手,不知為何,一時竟恨到極點。
她想不出自己究竟恨什麼。是恨琉璃夜的拼死逞能,還是恨浪人的狠心決絕,亦或者是恨這世間猜得透的,卻說不通的人心。
屋裡靜悄悄的,一股難名的沉默四散,誰也不想先開口——或者說,誰也不想先低頭。
這時,門口傳來聲音,蟬嶽從外面緩步走了進來。
他將倒在地上的琉璃夜提起來,靠在牆邊。撕開一塊碎布,讓他的手包紮起來。
燕孤鳴看清來人,目光更陰沉了。
風天涯安靜地看著蟬嶽把事情做完,她過去,拍了蟬嶽肩膀一下。“跟我來。”她轉身出門,一眼也沒有回頭看。
蟬嶽倒是認出了燕孤鳴。
“是你。”
燕孤鳴目光深沉,一語不發。
“原來你活下來了。”蟬嶽淡淡道。說完一句,他也不再停留,跟著風天涯出了屋。
燕孤鳴看著他關好門,聽著兩人的步伐一點一點走遠。
“呵”不知為何,他忽然笑出聲來。手撐著床板,燕孤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