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了。”說著又遞出了五兩銀子。其實她隨身也不過帶了三十兩的盤纏,此時覓得意中人,心花怒放,顧不得節省,能與畢士英團聚,就是一擲千金,她也不會皺皺眉頭。
見堂倌歡天喜地的跑開,綦毋竹稍稍平抑了一下躁動的心情,輕輕推開客房的門,緩步走了進去,她先看到的是,炕邊櫃上的兩口寶劍,和睡在外邊的畢士英的背影,姑娘的目光一下子全都給吸了過去,也沒留意裡面躺著的,到底是不是她所猜想的林逸。腳步不由自主的加快,瞬間就已搶至了炕邊,柔聲呼喚:“士英——”
畢士英紋絲未動,而裡面躺著的那位,啊的一聲驚叫,騰的坐起身來,雙手掩面。披散的秀髮,白皙的粉頸,分明是一個姑娘。
神刀玄女兩眼發直,噔噔連退了兩步,顫抖的手指點著:“你你們”
昨夜,畢士英與張紫薇如死人一般昏睡,直到天交五鼓,畢士英方開始扭動身子,含混不清的說了句:“竹妹,別走。”翻過身,一隻胳膊攬住了紫薇姑娘的纖細腰肢,同時,一條大腿也重重的壓在了女孩子的玉腿之上,年輕人咂巴了幾下嘴,又沉入混亂的夢境。
這一全無偽飾的本能舉動,把張紫薇弄醒了,她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頭裂了似的疼,胃裡面翻江倒海,難受極了。過了片刻,忽的覺得熱氣噴臉,扭頭一看,驚得她差一點喊出聲來,同時也感到了自己腰間那只有力的手臂,以及壓在她下身的那條大腿。
姑娘的雙頰剎時間火燒火燎,一顆心幾乎要蹦出胸口,有生以來頭一次與男子如此親近,追想前因,莫不是自己和義兄同眠共枕地睡了一夜,真是羞死人了,倘若傳揚出去,自己往後如何做人?
她本能地想搬開那隻手臂,挪開那條腿。可是身上一點勁都沒有,試了幾次都沒能如願,又怕動作太大驚醒了畢士英,豈不要尷尬死。只好暫時停手。捱了一會兒,見畢士英仍睡的很死,稍稍放了點心,暗討:義兄他比我醉的更厲害,看樣子他是被他那個竹妹拋棄了,想想他昨晚狂飲時的痛苦萎靡神態,與千豐寺及京城遭到群魔圍攻,毫無懼色,威猛神勇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為情所累,竟如此頹喪,他內心的傷痛可想而知。自己又何嘗不苦、不痛?要是這般擁著自己的是林逸該有多好啊!
林逸!還不死心嗎?他心裡半點也沒有自己,哪怕有義兄對他那個竹妹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也不枉自己為他私跑下山,跋涉千里,飽受兇險、風霜之苦,想著想著兩行清淚,滑下紫薇姑娘鬢邊。
異性的體溫和氣息侵擾著她,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盪漾心頭,恍惚中心神飄渺,不自主的憶起與畢士英接觸的時光,迷茫痴迷中,外面天光大亮,心下凜然,不能再拖了,正當她打算不惜弄醒畢士英,也要挪開他的手和腿時,忽聽廊道里傳來腳步聲和人語,慌得一動也不敢動,心想還是讓酒保認定自己是男人,糊塗下去的好。
卻哪知走進床邊的竟是一名陌生的年輕女子,腦中電光一閃,是義兄的那個竹妹!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掙扎著強挺起身,慌亂中頭巾脫落,真面目顯露無遺。
綦毋竹怒不可遏,雙手抓住畢士英的衣領,將他拉坐起來,口中厲聲喊道:“畢士英,你冤枉我變心,原來是為你自己開脫!”
“誰這麼吵?”酣睡中的畢士英,嘟囔了一句,口中噴著濃烈的酒氣。
“做你的好夢去吧!”綦毋竹怒火萬丈,痛心已極,將畢士英推倒在炕上,如刀似劍的目光,在驚呆了的紫薇姑娘身上掃過,扭轉身忿然闖出了房間。
“竹姐姐,你聽我解釋”張紫薇急切呼喊,撲下炕沿,卻是頭重腳輕,人還沒到門口,就摔了下去,她伏在地上嗚咽著,聲淚俱下。
畢士英喝得實在是太多了,被神刀玄女一拉一推,兀自懵懵懂懂,不知所以,疲倦咕噥道:“誰啊這麼大的勁兒?真困哪,有事一會再說”轉過身又要睡去。張紫薇爬了起來,回到炕邊使出全身的力氣搖撼著畢士英,口中大聲喊叫:“義兄,快起來,出事了。”
畢士英混沌的腦際,這才清醒了一些,強打精神睜開了雙眼,怔怔地望了望面掛淚珠的紫薇姑娘,又看了看房間,大惑不解的問道:“咦,這是什麼地方啊?剛才是你摔的我嗎?”
張紫薇拼命的搖著頭,惶急中,再也顧不得羞澀,飛快說道:“義兄,方才來了一個女的找你,可能是竹姐姐,見我倆睡在一塊,發了通火就走了。義兄你快去攆上她,解釋清楚才好,快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