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杯中酒液直潑麻子的面部,乘其雙手遮抹之際,纖掌猛然擊在醉漢的肋下。
麻臉無賴立腳不穩,連退幾步,嘭地撞在畢士英他們的桌上,力量頗大,可桌上的杯盤卻只是微微晃了晃。原來是畢士英和綦毋竹同時用雙手按住了桌沿,這一按不要緊,四隻桌腿全都嵌進了樓板,桌上的酒菜杯盤倒沒什麼損失,,麻臉漢子則磕了個結實。
“哎喲,我的腰哇,疼死我了。”麻臉醉漢借酒撒瘋,一扭身,點指畢士英惡聲咆哮:“好小子,你敢用桌沿磕老子的腰,我看你是肉皮子癢癢找捱揍,先吃老子三拳。”邊罵邊出左手去抓年青人的衣領,右手掄拳便打。
畢士英微然冷笑,疾出左手,捏了個劍訣指,左敲右撥,不過用了三成內力。麻臉漢子卻覺得手腕子如同被鐵棍敲擊,裂了一般的疼,本能地向旁邊退了一步,不料,左腿膝彎裡的委中穴上著了一腳,力量不輕也不重,恰到好處,麻臉無賴身不由已地單腿跪地,竟一時動彈不得。
畢士英沒有再出手,淡然道:“這位老兄,不要在這裡無理取鬧了,快找個涼快地方,醒醒酒去吧。”
麻臉無賴面如塗醬,額角青筋直蹦,費了半天勁,才站直了身子,心知憑自已的身手,在這對男女面前,是絕對討不到半點便宜的。扭臉怨毒地盯了一眼踢了他一腳的神刀玄女,一瘸一拐飛快地奔向樓梯口,醉態全無。
“咦,他沒醉。”畢士英詫異道。“不錯,那傢伙在裝蒜,恐怕另有企圖,我去捉他回來,問個清楚。”綦毋竹剛剛起身,病態漢子已攜著翠襖女子迎了上來,連連拱手說道:“兩位,實在對不住,方才小女出手莽撞,驚擾了二位的雅興,真是過意不去,還望兩位多多海涵,不要見怪才是。”
綦毋竹只好作罷,客氣地介面道:“這位大叔言重了,沒有關係的,些許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方便的話,就過來一塊坐吧。”她暗覺此二人有些來頭,打算探探他們的底。
病容漢子正要搭言,卻被一個內力充沛的乾澀嗓音所打斷。“賢侄女,一向可好哇?”
四個人連忙移目樓口,望見一僧二道,三位出家人先後步上樓來。時才說話的道士四十多歲,面目清瘦,稀稀拉拉的幾根山羊鬍子,兩道目光象刀子一般銳利。手持拂塵,青褐色的長袍,頭戴混元巾,足蹬青布雙梁鞋。
另一位道士要年輕幾歲,三縷長髯垂在胸前,朗目修眉,黃楊木的偃月冠,月藍色的道袍,雪白的高筒襪,一塵不染,頗有一付道骨仙風。
那位僧人亦在四十上下,長長的禿頭,紫臉掃巴眉,赭黃色的衲衣,腰間懸著一把沉甸甸,大得出齊的戒刀,令人入眼心寒。
就在幾個人移目三位出家人之際,那個翠襖美婦可沒閒著,但見她悄然靠近畢士英他們的桌邊,眼中泛出幽幽寒光,纖指疾彈,數縷極為淺淡的粉紅色煙塵,從她的指甲中散出,灑落在幾盤菜餚和剛剛上來不久的那屜羊肉包子上,迅速地溶化掉,看不出一絲痕跡。
病容男子瞥見同伴已得手,便揚聲道:“啊,既然姑娘還有事,我們就不打擾了,咱們後會有期。”言罷拉起意尤未盡的翠襖女子,匆匆走下樓去。
綦毋竹向畢士英引見道:“畢大哥,這兩位道長是桐柏山雙陽觀的赤陽真人和青陽真人,他們與家父有同宗之誼。”嘴上說得挺近乎,可姑娘的心中卻是悽苦不堪。
原來,這兩位道人的師父曾受業於全真東派創始人陸西星道長,而刀王綦毋夢龍偶得陸道長傳留下來的內功秘笈,一經修煉,功效卓著,西星神功佐以綦毋氏祖傳的七極刀法,正可謂如虎添翼,短短几年,綦毋夢龍竟位列江湖五大刀客之首,武林中尊之為刀王。
赤青二道從他們的師父那裡得知了刀王成名的原由,怎能不夢想得到西星神功,只是懾於刀王的威名,不敢造次。刀王一死,他二人便幾次三番地來糾纏綦毋兄妹,索要秘笈,全仗朋友們的幫助和兄妹二人的機智,巧妙地與他們周旋,使其未能得逞。還是二道頗為顧及自己的臉面名聲,沒有明搶硬奪,當著外人還自詡為他們兄妹的師叔。神刀玄女之所以不揭破瘡疤,反尊之為長輩,乃是怕他們不顧身份強索硬討的緩兵之計。
“這位是”綦毋竹指著長頭僧人,向赤青二道投去問詢的目光,紫臉和尚卻自報名號道:“貧僧法號一戒,想必兩位小施主有所耳聞。”
“魔刀羅漢!”神刀玄女更是心驚,五大刀客的末後一位,身手之強已臻一流,怎麼會跟這兩個道士湊到了一塊?這一回想要擺脫他們怕是要更加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