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見,一連幾日不跟我說話。我每次去看他,他要麼在弄他的木件,要麼在跟院子裡的軍士說著木件。見到我來,他卻是一副冷臉。
我跟他解釋過裴潛的傷,可他好像一點聽不進去。我無法,自己不是聖人,他要生悶氣就只好由他去了。
裴潛的傷好得很快,過了三四日,他已經能夠下地了。
每次看到我來,他都笑吟吟的。無論寫字還是看書,他都會停下來,專心和我一起吃飯。
我也不像先前那樣緊繃,會主動跟他說話;有時候說到一些共同認識的人和事,會不由地想起從前二人議論時說過的話,望向裴潛,那雙目中竟也滿是會心的笑意。
年少之誼,指的大概就是如此吧
“想什麼?”我正神遊,面前的碗突然被敲了一記。
裴潛將一塊中翼夾到我的碗裡:“食不可分神。”
我皺皺鼻子,不過雞中翼是我最愛吃的,看在這份上,不與他計較。今天我問過郎中,給裴潛做了雞湯,整整燉了兩個時辰。
裴潛低頭喝著湯,皺皺眉頭:“這湯怎麼這麼甜?你放了糖?”
“嗯。”我說。
裴潛看著我,表情有些無語:“你見過誰家的雞湯放糖?”
“不是放糖麼?”我疑惑,想起從前喝的湯,人們都喜歡討論湯甜不甜,不放糖又怎麼會甜看到裴潛的臉色,我意識到自己大概做錯了,但是,認錯是不可能的。
“不好吃麼?我覺得挺好。”我橫著來,“裡面的藥材很貴,你要吃完。”說到藥材,我心頭簡直滴血。淮陽雖靠近南方,但剛經過戰亂,平常做湯用的藥材價格翻了十幾倍,我買來的時候簡直像放血一樣難受。
“你去買藥材?”裴潛訝然,“問戚叔要不就是了,怎麼要你買?”
“不用你管。”我瞪他一眼。問戚叔要當然容易,可是我最近很怕見到他,因為他老是勸我留下來,還動不動就垂淚感嘆。
裴潛不語,低頭喝湯。他的唇角一直彎著,好像在吃著無上美味。
吃過飯,我收拾了東西要走,裴潛叫住我。
“阿嫤,”他說,“那些府兵的傷也快休養好了,過兩日,我加派些人手,將四公子送回雍都,如何?”
我一愣,這話的意思很明白,送魏安走,我留下。
“我”我咬咬唇,“我再想想。”
裴潛苦笑:“阿嫤,孟靖送你過來,難道你還能再回去?”
“我再想想。”我重複道。
裴潛看著我,臉色微微黯下。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未幾,有人道:“將軍!”
裴潛有些訝異,走到門前去:“何事?”
我在室內,好奇地豎起耳朵。只聽那人的聲音很著急,道,“將軍,細作來報,梁充次子梁衡帥軍一萬,正往淮陽而來,已不足三十里!”
梁充是皇室宗親,先帝時,任荊州牧。大亂以後,他擁兵自重,將荊楚諸郡牢牢握在手中。天子定都雍州之後,曾召入朝,可是梁充拒絕,罵魏傕挾天子而令諸侯,他誓不屈服。
魏傕北方未定,並不急於收拾梁充。而梁充也不是傻子,蟄伏荊楚,伺機而動。
如今機會來了。魏傕在北方與譚熙大戰,後方正是空虛。十日前,梁充次子梁衡進攻江州,吳璋忙於抵抗,將原本駐在淮陽的兵馬調了過去。誰知梁充梁衡虛晃一槍,竟連夜朝淮陽而來。淮陽乃是整個淮南的門戶,一旦開啟,淮南盡入囊中。
而裴潛的手中有人馬五千,加上魏傕留在這裡的一千兵馬,只有六千。
我不懂打仗,但是聽到戚叔詳說,身上也起了一層冷汗。
裴潛早在聽到訊息的時候,就匆匆去了城頭。府兵們聞訊趕來宅院,軍曹把馬車也拉了來。
“女君,”戚叔對我說,“公子命我即刻帶女君出城。”
“去何處?”我問。
“離淮陽最近的城池,唯有揚州。”戚叔說。
“夫人!”這時,一名府兵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向我稟道:“夫人!四公子不知去向!”
我一驚,這個節骨眼上,魏安怎會不見?忙道:“快去尋!所有人都去!”
眾軍士應下,紛紛跑開。
“女君,時辰可不能再拖了!”戚叔急道,“這樣,四公子我來等,女君先走!”
“不行。”我咬唇:“要走一起走,再等等。”
半個時辰過去,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