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收起刀。他擦了擦刀背,走過來,將我上下打量。
我的心怦怦撞著,不禁挪開兩步。
“沒帶財物也不甚要緊,”他的一雙小眼睛裡放著光,“這位美人隨我回寨,保你”
話沒說完,矮個子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大哥說過,只劫財,不劫人。”他小聲道。
高個子不耐煩地瞪他,四周看看,嘀咕道:“大哥又不在,我都三十了”說著,瞥瞥我,又露出垂涎之色。
我愈發害怕,手緊緊抓著阿元,又後退兩步。
“楊三!鄧五!”這時,一個聲音從林子裡傳來,“如何了?有貨麼?”
就像悶熱之中突然吹入一縷清風,我聽到這聲音,愣了愣。
“有貨有貨!”矮個子道。
一陣撥開草木的腳步聲傳來,未幾,一人蒙著半邊臉,在火光的映照下,從林子裡走了出來。
看到我,他也愣了一下。
“我早跟爾等說打劫路人不好,如今真劫到了自己人。”公羊劊扯下臉上的黑巾,淡淡地笑了笑。
夜色黑沉,山野之中,只有幾星燈火如橘。
那是一個廢棄的村落,幾間破敗的茅屋略加修葺,還能住人。
“地方簡陋,你將就將就。”公羊劊帶我進屋,指指角落的草鋪,“你與阿元住一處。”
我頷首謝過,比起露宿野外,這實在好太多了。
方才在林中虛驚一場,剛才打劫那兩人竟是公羊劊那群江洋大盜出身的好友。幸得公羊劊出現,否則幾乎壞事。公羊劊問清楚我們的境況之後,說在外露宿危險,提議我們到他們幾人的落腳之處歇宿。
說實話,先前經歷了驚嚇,我對他們頗有顧忌。但是公羊劊我還是信任的,而且在野中歇宿也的確為先,我們幾人手無寸鐵,無論遇到野獸還是追兵都無法脫身。
門口,七八個形貌粗實的大漢堵著,打量著我們,滿臉好奇。
阿元拉拉我,臉色畏懼。
公羊劊見狀,對我說:“他們都是我行鏢的兄弟,為人仗義。先前遭遇重創,他們不得已逃來此地,就著荒村落腳,若非走投無路,也不會去做那等山賊之事。”
“本來就是江洋大盜”阿元不滿地嘀咕。
我扯她一下示意噤聲,微笑道:“既是鏢上的兄弟,也算故人。”
公羊劊朝他們招招手:“還不進來。”
這話一出,大漢們紛紛進來,笑呵呵地,有的朝我點頭,有的朝我拱手,有的朝我作揖,亂哄哄的。
“不知夫人是公羊兄弟故人,多有得罪!”先前那個高個子楊三抓著頭,滿臉不好意思。
一旁的鄧五也笑著說:“夫人不知,我等兄弟在道上討衣食,不凶神惡煞嚇不住人,我等本性可都是好人”
楊三捅他:“鄧五你少給自己貼金,方才是誰又唾又罵說要錢不要命?”
鄧五反捅:“你有臉,你方才還說自己三十了要搶夫人”
二人你一眼我一語,那些大漢鬨堂大笑,我和阿元哂然,面面相覷。
雖然一路十分疲憊,但我一點睡意也沒有,安頓下來之後,我叫住公羊劊。
我想跟他說話,不為別的,一想知道他是如何在此地,二則是向他打聽魏郯那邊和菀城的事。
第一件事好說,我基本上也猜到了。公羊劊的確在過關時被截住,可是他身份擺在那裡,押解的人不敢像對待普通犯人那樣捆手什麼的,於是,公羊劊又逃了出來,一路到了南方找這些江洋兄弟。
第二件事,公羊劊說他這些日子都在鄉野之中,騏陵和菀城如何,他並不知曉。
不過,菀城怎麼回事,他倒是跟我說了些。
“騏陵、菀城,俱是榮郡地界,此地水道縱橫,舟楫易行。大公子讓你取道菀城回雍都,當是想著水路便捷。”公羊劊道,“當初丞相伐南,取榮郡楔入,亦是這般考慮。”
我頷首。
“開戰之初,梁、吳一路退卻,而榮郡,丞相攻取不過七日。”公羊劊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你可曾想過,梁、吳水軍精銳,於他們而言,榮郡可謂易守難攻,何以不到七日就被打退?”
我心中一緊,望著他。
公羊劊望著門外,道:“此地乃梁氏故地,丞相挾天子令諸侯,榮郡民人多惡丞相。梁玟就算退了,要回來亦輕而易舉。菀城之後有菀江為天塹,一旦奪取,可阻隔南北。如今菀城若在梁玟手中,可與騏陵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