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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到渡口漸近,江面上卻空空如也。
“楊三他們在何處?船呢?”我焦急地問公羊劌。
公羊劌不答,這時,火把光下,一個人影突然迎面奔過來。
魏安急忙拿起弓箭,公羊劌卻道:“住手!是自己人!”
我望去,果然,那人眼熟,是楊三的兄弟。
“公羊兄弟!”他喊道,韋郊連忙讓馬車停下。
“船呢?!”公羊劌急忙問道。
那人喘著氣,道:“船不曾得手!盜盜船的兄弟讓人發現了!”
我的心一沉,眾人皆失色。
“大哥救出不曾?”公羊劌追問。
那人點點頭,道:“救出了,只是難出城門,三哥讓我從城牆上下來等候在此,他說你們現在,他們自有辦法。”
公羊劌頷首,正要再說話,這時,後面追兵的聲音已經近了,火把的光照匯聚通明。
“夫人,江上”阿元的聲音顫抖,扯扯我的衣袖。
我轉頭望去,亦是吃驚。一艘大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江面上,正緩緩朝岸邊靠來,上面火光熠熠,上有帥旗,上一個“吳”字。
“你回去!”公羊劌對那人道,說罷,轉向吳琨。
“我等窮途,如今,唯有向將軍借船。”
吳琨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沒有出聲。
就在這時,大路上的人馬已經趕到,林崇當先一騎,大喝:“鼠輩休走!”
公羊劌無所畏懼,將吳琨拉至跟前:“將軍莫非又來試我敢不敢動手?”
林崇冷笑,突然將長矛一指,大聲喝道:“我方得報,主公已回宅中!鼠輩手上之人乃是假冒,給我亂箭射死!”
眾人大驚。
“林崇!你這豎子!”吳琨亦愣怔,隨即目眥欲裂,狂怒地大喊。
公羊劌一把將他塞回車內,喝道:“韋郊!走!”
韋郊忙不迭地調轉車頭,才奔起,破空之聲已經如雨飛來。馬車疾馳,輪子在坑窪的路上顛簸得坐不穩,車廂外傳來“鐺鐺”的落矢之聲。
可馬車終究慢了些,嘈雜聲漸近,公羊劌對魏安喊道:“火油!”
魏安伸手將底板下的機關拉開,公羊劌將一隻火把扔出車後,“轟”一聲,火焰平地而起,裹著人影和尖叫。
但仍有騎兵從火中衝出,透過車窗的縫隙,我已經能看到兵器上的刃光。
公羊劌拿起弓,可是箭已經寥寥無幾。
“夫人”阿元害怕地抱著我,手上冰涼。
我的心幾乎跳出嗓子眼,手顫抖地摸上腹部,無助而絕望
慘叫聲突然響起。
不是車裡的任何人,而是車外。
我望去,莫名其妙的,追在後面的那些騎兵一個一個倒了下去,火光中,箭影如飛蝗。
“船。”魏安在另一側的車窗望著,忽然道。
我們跟著望去,果然,江上的那艘大船已經靠岸,從這裡望去,船上的軍士正將弓箭射向我們的車後。眾人皆驚疑,可是已經不容多想,韋郊揚鞭加催,朝船的方向奔去。
身後追兵的喊聲仍然傳來,卻被高臨下落來的箭矢逼得靠前不得。
“四公子!少夫人!”有人在船上大喊,我睜大眼睛望去。夜色裡又隔得遠,望得不甚分明,可那聲音熟悉,分明是程茂!
“兄長!”魏安的眼睛發亮。
我亦怔怔。
一人正領著士卒從大船上下來,那個身影,即便是夜色再黑或者隔得再遠,我都不會認錯。
阿元嗚咽一聲,哭了出來。
我的手覆在肚子上,定定地望著那魂牽夢繞的人奔來,只覺像做了一場隔著亙古般久遠的夢,眼前亦是一片模糊。
“下車!快!”公羊劌大聲喊,我連忙擦擦眼睛,與阿元一道從車上下來。
“盾!盾!”有人大喊,已經有軍士舉著盾過來掩護。
一名軍士跑過來,道:“少夫人,快”還未說完,我身前已經被一個頎長的身影擋住。
抬頭,那雙濃黑的眼睛注視著我,臉頰映在熠動的火光之中,嗯瘦了。
淚水突然又湧了出來,我捂住嘴。
“哭什麼”魏郯的聲音有些緊張,卻轉頭大吼,“程茂!不必糾纏,人齊了便上船!”
程茂應了一聲。
魏郯不多言語,一把將我打橫抱起,轉身快步朝船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