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品女官位置上坐得最穩最久的人。
回到屋院,寧霜憤憤不平地摔開冊子,“不知她有沒有主見,任人擺佈,好壞不分。”
第二章 錦花開(7)
青梅使勁將掛簾扯起來,刺眼的陽光透過輕薄的布料投射而下,一地碎金光影,“你要想想,那麼多婢子在,桃典衣也很難做。”
寧霜略帶嘲弄地回了一眼,“不過就是想她能將布帛分派出去一些,誰還能指望她什麼?明明都是典衣,真不知她怎的這麼忌憚”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幾道叩門的聲音。
“是寧霜姐姐和青梅姐姐的屋院嗎?”
隔著門檻,是三個眉清目秀的新進宮婢。淺灰色絹衣,禮貌恭順,都是剛進房裡不多時、年紀極小的一些新面孔。
繡兒放下木杵,疑惑地問:“有什麼事嗎?”
幾個新進宮婢踏進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中間拿著登記冊的婢子溫聲道:“我們都是桃典衣派來的,奉命將姐姐們屋裡尚未織染的布帛和掛緞分擔一些過去。”
繡兒聞言一愣。
這時,寧霜快步從掛布後走過來,指向格子架上堆得琳琅滿目的緞料,“就是那些,你們去拿吧!”
從婢子進門,一直到報出來意,幾個人滿腔的怨憤以及對桃枝的種種成見逐漸煙消雲散了個乾淨。繡兒仍是將信將疑,但即刻擱下手裡活計,幫著搬不說,還殷勤地端來糕點。婢子們卻不吃,抱了半數布匹後,就客氣地離開了。
目送著她們的背影,寧霜不禁感嘆了一句:“她可是從未插手過婢子的事。”
青梅笑,“我看桃典衣是面冷心熱。只是來的都是新進宮人,想是不願找麻煩。”
“是不是因為疲к擁湟略謁疽路看�歡嗑昧耍�擰�
繡兒細細的聲音,讓韶光眼睫一動。手中捧著絹帛,正拿針繡制宮樣,繡兒的尾音消散,指尖的銀針剛好刺穿絹緞。
寧霜和青梅齊齊瞪大眼睛,“待不多久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繡兒低頭扯裙角,囁嚅著,“好像,鍾司衣要把她送給內侍監了”
內侍監
寧霜愕然張大嘴,駭笑。
“對食?”
“真的假的?”
繡兒攤開手,表示自己也不確定。青梅將支窗放下,道:“我們和司寶房向來不對盤,如果是真的,就等於跟內侍監攀上了姻親。從此宮闈局兩家成一家,房裡的宮人指不定多高興呢!”
寧霜忽然跳起來,“那就有熱鬧看了。嫁給一個老太監,看她以後還囂張什麼!”
“小聲些,我也是聽說的。”
六局中多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專侍中宮,不得與任何男子過從密切。如若犯了此忌諱,有的下場就是送去給太監對食,即下嫁宦官。宦官陰暗狠毒,碰上不安於室的婢女,百般辱罵、折磨、毆打——往往沒幾年,與之對食的宮婢就會不堪忍受而羞憤自殺。
青梅拿著木支,看到寧霜眼中流露出的幸災樂禍,心裡忽然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悲哀。
三
初九,正逢尚服局大考核。四房共同參與。
卯時過後,婢子們早早地在繡堂集合。尚服崔佩坐在正殿的鸞椅上,下垂手是一襲紫丁香色裙的鐘漪蘭,然後是司飾房言錦心、司仗房白璧。再旁邊,一個身穿雪月流蘇高腰長裙的宮裝女子,靈蛇髻,斜墜流蘇,應該就是司寶房的掌事餘西子。
崔佩坐得最高,巡視一週,卻僅選了司寶房單房考核圖籍宮樣。
幾房的宮人都鬆了口氣,等湖藍絹衣的宮人落座於檀案前,寧霜才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往常不見有破例,今日倒是奇了。”
三房有秩序地站在兩側,在堂中巡視的是司寶房的典寶春雨和流雲。寧霜一直盯著春雨,偶爾會不屑地哼上一聲。韶光猶豫著要不要問一句,繡兒拉拉她的衣角,小聲道:“春雨原是司衣房一個普通婢子,後來跟著餘掌事去了司寶房後,升任典寶,從此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第二章 錦花開(8)
韶光詫異地問:“那司寶房原來的典寶呢?”
繡兒搖搖頭。
青梅淡然道:“原來的典寶叫阿茶,後來不明不白地死了。聽說,還是流螢的同鄉。”
這是韶光第一次聽人主動提起流螢,提及時,還特地注意了一下旁人的神色,發現很多人在聽到那個名字時,目光都開始不自然地遊移。
兩炷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