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聞言,更加怯懦地低下頭,“掌掌事吩咐,休養期間,一律不見客。”
餘西子住在後院東廂。
寬敞的二進院,門廊和花窗修葺過不久,漆色還是嶄新的。東廂和西廂的窗扉都半掩著,陽光明媚,不時有幾聲鳥鳴,偌大的敞院,風息花靜。
韶光推開門扉,滿室陰霾在一剎那就散了。
陽光直射進來,照亮了屋裡簡單的物什,除了檀木桌和檀木凳,最名貴的就是門前半遮的黃花梨鑲玉屏風,正中央擺著紫漆彩繪香案。香案上,鎮著一座嵌珠松石佛龕。
僅著中衣的女子正跪在佛龕前,雙手合十,面容虔誠。一頭長髮不綰不束,如黑瀑般披了整個肩膀,在縹緲的煙氣裡,整個人虛幻而不真實。
宮闈局一直沒下新任命,貶職的掌事,依然是掌事,佔著司寶房這個大攤子也能名正言順地荒廢時日。韶光望見內室的床榻,紗帳低垂,榻上被衾略顯凌亂地揉成一團,明顯是剛起的樣子。
第四章 錦繡亂(11)
“奴婢拜見餘掌事。”
餘西子唇齒微啟,像是在默唸著什麼,保持著背對的姿勢沒有回應。半晌,才將手攤開。
韶光見狀,走至佛塔一側,從印花香盒裡取了三支線香,點燃了,遞到餘西子手上,“若是為亡者超度,餘掌事該先燒紙錢才對。”
自然,宮掖裡是不能燒紙錢的。餘西子看著她走到佛龕前插香,一應禮數做全了,方從蓮花團墊上站起來,眼含威嚴,絲毫沒有哀傷的意思。
“是鍾漪蘭讓你來的?”
韶光將桌案上的香爐和香灰拾掇完,遞給餘西子一塊羅帕,用以掃掉身上的香灰,“如果是鍾司衣的意思,餘掌事怎麼會讓院外的宮人為奴婢放行呢?”
“我知道,鍾漪蘭當日拿出的罪證,其實都是你替她蒐集來的。否則憑她的本事,怎能在那麼短時間內知道那麼多、查到那麼多。她得了你,可真是得了件寶貝。”當初想將她帶進司寶房,看中的也不過是這一點。可惜,還是讓鍾漪蘭佔了先。
韶光抿唇,“是餘掌事看得起奴婢。”
兩人的言語交匯,語調平直而疏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