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門,複式,很寬敞,客廳一面全是弧形的玻璃窗,足下是燈海一樣的城市。

“沒多少人來過,”紀南方說:“回去也別告訴我媽我有這地方,省得她羅嗦。”

她知道,哥哥們也有這種地方,狡兔三窟。偶爾偏要尋個僻靜,所以總留著最後一窟不讓人知道。

他將洗盥間指給她看,讓她去洗了臉。出荔他也已經把被她潑了咖啡的衣服全換掉了,穿了件寬鬆的套頭毛衣,她很少看到他穿成這樣,長手長腳,倒有點像學校裡的師兄們,顯得很年輕,像大男生。她不由多打量兩眼,他只問她:“你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弄。”

這可把她給震驚了:“你?會做飯?”

“你可把我想得太能耐了,”他忍不住笑:“我只會訂餐。”

“那我要吃披薩,十二寸的,辣的,咖哩至尊好了。”

“垃圾食品,小孩子。”

“我今年都滿二十歲了,馬上就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

這句話真正逗得他大笑起來:“喲,都二十歲了。”

她沒有力氣跟他吵架,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搖大擺的參觀起屋子來,客廳轉過走廓是一間視聽室,一堆器材擱在那裡,她專業多少沾邊,放眼望去全是發燒級中的極品,忍不住批評:“燒錢!”

“錢掙來就是的。”他仍舊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調子:“不錢掙錢幹嘛?”

視聽室旁則是偌大地CD室,三面牆從天到地;密密匝匝,眼繚亂全部是CD,分門別類,放置得整整齊齊。這房子的層空本來就高,架子從地面一直抵到天板,更顯得氣勢恢宏,看上去像國家圖書館的音像資料室,又像是唱片公司的CD倉庫,但唱片公司也未見得有如此豐富的收藏。她隨便打量了一下,就看到心愛:“這張借我。”

“不行!CD跟老婆不外借。”

“小氣!”她氣惱:“再說你有老婆嗎?等你有了老婆再說這話不遲。”

她跟他一吵架就肚子餓,幸好送餐及時到了。酒店服務生一直私餐廳,擺好餐具才離開,結果她面前那份是海鮮飯,她不滿:“我要吃披薩!”

“小孩子乖乖吃飯!”

她拗不過,只好坐下來吃,折騰了大半宿,也確實餓了。海鮮飯很好吃,用料實在,味道也地道,他吃的是牛扒,餐盤旁擱著杯紅酒,她不假思索拿起來一仰脖子就喝掉了。

紀南方一怔,她已經喝完了,拿餐巾拭了拭嘴角,烏溜溜的大眼睛只望著他,十分無辜的樣子。

“這是82年的Latour。”

“那又怎麼樣?”

“有你這樣牛飲的嗎?”

“假洋鬼子,假作派,我為什麼非得把舌頭捲起來,一點點的啜?”她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捲舌頭的鬼臉。把舌頭真正卷得像小管,又像是一條蛇,小小的,紅的,帶著異樣的妖,或許有點涼涼的果子氣,其實是酒。紀南方只覺得真像條小蛇,似乎嗖嗖的往人眼睛裡鑽,爾後又往人心裡鑽。

他一晚上都有些心浮氣燥,到這時候終於忍無可忍:“葉慎守,你安靜會兒行不行?”

話出了口他又後悔,但守守並沒有放在心上,反倒自以為是笑眯眯的問:“你今天打牌輸了錢是不是?”

他從鼻子裡笑了一聲,未置可否。

吃飽了,守守也覺得高興一點了,無所事事窩在視聽室沙發裡,抱著膝看他蹲在地上除錯功放。沒想到平常最修邊幅的紀三公子,還有捋起袖子幹活的時候。他低頭認真做事,有幾縷額髮垂下來,並不顯得凌亂,反倒看起來順眼很多,起碼守守覺得順眼很多——她永遠覺得哥哥們的朋友太穩重太無動於衷,個個好似泰山崩於前不變,多可怕。

“放蔡琴的《被遺忘的時光》。”她躍躍試:“看看是不是真的高音甜,中音準,低音勁。”

他頭都沒抬:“要聽自己去找。”

她一想到那堆山填海樣的CD就頭暈:“太多了,怎麼找啊?”

“C字欄,往右第四格或第五格,都是她的CD。”

她一時矯舌:“這麼厲害,你都記得?”

他仍舊頭都沒抬:“該記得的東西,我從來都記得。”

第三章(上)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絃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

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