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就像一條河,泛著燈影光的河。而她除了掉眼淚,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
她愛的那個人,已經不顧而去,這輩子也不會再回頭了。
他那樣傲慢,那樣狠心,硬生生拉開她的手:“葉慎守,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別纏著我行不行?”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她不過就是因為他,所以比他卑微,比他渺小,被他輕篾,被他炕起,被他不珍惜
她滿心歡喜,以為遇上這輩子等了又等的那個人,可是那個人卻一舉手,就將她推翻在地。如果他不曾愛過她,為什麼原先對她那樣好,給她希望,給她承諾,到了最後一剎那,卻翻臉絕情。把她撇下來,孤伶伶的一個人,在這城市裡,在這世上,從此後把她撇下,再不管她。
她哭得像個孩子,氣噎聲堵,連氣都透不過來,只是嚎啕大哭,在這車水馬龍的街頭。從小她就被教導,孩子要自重自愛,不管任何場合,任何情況,尤其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可是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她第一次一個人,好比小孩子,頭一次嚐到糖的甜,可不過片刻又被生生奪走。他竟然撇下她,那樣殘忍的撇下她。
第二章(下)
紀南方第一次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有很多人在他面前流過眼淚,也有很多人哭著離開他,可他並沒有想過守守會在自己面前哭。在他心裡,她不過就是那個倔強的小丫頭,其實她現在仍像個孩子一樣,就像孩子一樣在哭泣,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哭得連身體都在微微發抖。他想,什麼事情會如此痛苦,讓這個無憂無慮的小丫頭如此痛苦。他將自己的手帕給她,可是她不接。已經有路人頻頻側目,他問:“守守,先到我車上去好不好?”
她只是哭,他半強迫把她弄到自己車上去,她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可是什麼都沒有,所以只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那樣用力,他一度誤以為,她是想把她自己的心揪出來一般。她哭到蜷成一團,像小小的嬰兒,又像是很弱小的什麼動物。起先的嚎啕漸漸失了力氣,最後只餘下嗚咽,直哭得嘴唇發紫,他有點擔心她會暈過去,只好把她抱起來,像抱小孩子:“守守,你別哭了,守守”
他一聲接一聲喚她的小名,她全身還在發抖,像小孩子閉住氣了,隔了好久,才抽噎一下,抓在自己胸口的手指終於鬆開了,可是旋即又抓住了他的衣襟,像只小小的無尾熊,軟軟的趴在那裡。他小心的問:“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嘴唇仍在哆嗦,終於哽咽著說出一句話來:“我不回去。”
“那你先別哭了。”他有點擔心,又有點說不出的心煩意亂:“你吃過晚飯沒有,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小時候她就是嘴饞,長大後依然這樣,葉慎寬葉慎容一得罪她就請她吃飯,他也一樣。
“我不要吃飯。”她全身抽噎了一下,手指仍緊緊抓著他的衣襟,紀南方終於想起來,這還是她五歲時候落下的毛病。那年夏天天氣很熱,他們在北戴河,一群孩子玩得瘋了,連漲潮都忘了。她一個人陷在水深處,眼睜睜看著海浪撲過來,連哭都忘了。最後被救上來的時候,她緊緊抓著大人的衣襟,就像現在這樣,半晌都沒有緩過氣來,更別說哭了。後來只要受到大的驚嚇,或者傷心的時候,她總是下意識會抓著人,彷彿即將溺斃的人,有一種絕望的驚慟。
紀南方開車在內環上轉了一圈,又問她:“我送你回家?”
守守哭得精疲力竭,連臉都是腫的,近乎固執地搖頭,只不想回家去。
紀南方沒有辦法,只好就近下了輔路,將車一直往前開。
守守蜷在後座,覺得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倒想睡了。只闔了一會兒眼,紀南方已經把車停下來,輕輕拍著她的臉:“守守,醒醒。”他的聲音很低,有點像她的大表哥,小時候有次她不聽話,被外婆關在琴房裡,表哥從窗外給她遞零食,就像現在這樣,的叫她的乳名,塞給她好吃的曲奇餅。她睡得有點迷了,睜了睜眼,看到是紀南方,一時不太想說話。
是一幢公寓,他們從地下停車場直接上樓去,私人管家在電梯門口等,中規中矩的英式作派,說的卻是中文:“紀先生,晚上好。”
守守想起有次去葉慎容那裡,私人管家也是站在電梯門口,開口卻是英文。她一想到電影裡口沫橫飛的臺詞:“一口地道的倫敦腔,倍有面子。”就忍不住要笑,只好拼命繃著臉,越忍越忍不住,笑得那管家都有點莫明其妙了,不過專業素質就是專業素質,饒是她笑成那樣,仍舊彬彬有禮報之禮貌的微笑。
管家替他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