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鬼混。
那段期間為了吃飯,也幹過很多非法、骯髒的事。讓酒店媽媽桑包養、幹扒手、向一些上班族「借」錢來花等等。基本上是一匹狼的他,也與一些不良少年的團體在打打殺殺間建立了特殊的關係——以「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態度,讓他可以在各團體的地盤上自由遊走,偶爾還成了老大間的傳話工具。
當他說出自己寧可橫死街頭這種自暴自棄的話時,有一部分只是想報復母親的「背叛」——也氣老天爺沒有給他一個公道。
他明明那樣地努力,為何努力卻得不到回報?那麼,往後他還要以什麼理由說服自己努力?乾脆不要努力了,放棄這條爛命,還給祂
卡在這樣不上不下的心情中,覺得自己的人生道路已經被封閉了、沒有前途、沒有辦法再前進。
無論是揍人時,血液沸騰的熱度;與女人在床上打滾時,精蟲衝腦的快感;抽著興奮劑時,顛覆腦子的刺激——這些都不過是短暫的、空虛的、一下子就會被孤獨與寂寞消化掉的替代品。
它們無法讓他有「活著」的實感,他像被掏空的人殼,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
直道——
「阿永,我,懷孕了!」
晴天霹靂的一句話,劈醒了他自甘墮落的腦子。
孩子?新的生命?家人?
「我可以把他生下來嗎?」
開什麼玩笑!生下來,他要怎麼養?他現在居無定所,愛住哪個女友家就住哪個女友家,身上的錢不要說是支付醫療費了,夠不夠買奶粉給小鬼喝都不知道,她竟說要生下來?這個女人是白痴嗎?
「我愛你,我想要你的孩子,讓我生你的孩子。阿永!」
女人纏著他,不停地說著。看在他惶恐的眼中,她彷彿化身成八爪魔怪,挺著大大的肚子,伸出長長的觸角,打算將他一塊兒拖入海底深淵。
「笨女人!阿永哥怎麼能讓你生下他?養一個小孩子不是那麼簡單的,阿永哥連高中都還沒畢業,哪可能養得起?這些你都心知肚明,還故意這麼做,根本是吃定了阿永哥!你是不是想以小孩子為藉口,要阿永哥娶你?真是卑鄙的做法!」驀地,一把童稚的聲音,挾著超齡的犀利口氣,在門前說著。
好幾個月將近一年前吧,關永意外地從一幫飄車族手中,「救」了個爸媽頗有錢的小學生。不知道這小鬼是會錯了什麼意,竟開始崇拜起關永,常常不請自來地跑到這間關永暫住的公寓來找他。
「有你這種笨女人做母親,那小孩子我看也不怎麼樣,快點去把這笨娃娃給夾掉吧,傻鮑!」
小鬼怒罵的臺詞,一鞭鞭地打在關永的心口上。一輩子未被人肯定過,父親以那樣落魄的方式死在街頭,母親以那樣絕情的方式拋棄他,到最後連自己的「種」都成了毫無價值的東西。
每句話、每件事,都像在關永的四面八方豎起了「禁止通行」的牌子,將他隔離在普通的、平凡的、有著小小幸福的世界之外。
不!
我不接受包圍。
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沒有我的容身處。
只要我有一口飯,我的孩子也會有一口飯,我絕對不讓別人剝奪我的「種」活在世界上的權利!
——關永忽然間看到了自己該走哪一條路。
第一章
歷史真的會重複上演嗎?
關永以為「輪迴」應該是死後才會發生的事,那又為什麼面前怵目驚心的這一幕,看得他頭昏眼一暗,以為自己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過去,重複著似曾相識的對白?
「你再說一次。」
腦子裡地轉天旋,喉嚨乾渴而緊縮,但是關永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我,有了四個多月了。」
和關永神似的固執雙瞳,眨也不眨地直視著他。
寶貝女兒嚴肅的表情、毫無轉圜餘地的口氣,在在都告訴了關永,這一切是真的、千真萬確、沒有一丁一點的懷疑空間,這不是一場夢。
「阿爸,我——」
關永霍地站起身,緊握著拳頭,牙根咬得軋軋作響。
「就算阿爸你打我,我同樣要生下這個孩子。」她臉色微微發白地說。
關永繃著臉,一徑轉身走進浴室裡,將門關起來,扭開蓮蓬頭,釋放大量的冷水衝澆在他冒煙的腦門上。
又一次地,命運開了他一個惡劣的玩笑。
這難道是遲來的懲罰?懲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