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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泰、馬榮喬裝一番離了縣衙興沖沖迎上街來。只想挑一個小酒店飽餐些海貨風味,便各處轉轉。

兩人繞到市裡鬧熱處,卻見店鋪都關門了,正覺掃興,忽見大街隅角處有一爿小酒店還同出燈火,青布招上繡著〃九味齋〃三個大字。兩人大喜,一頭闖進店堂。店掌櫃在抹桌子,鍋灶已歇火,正要打烊。那店掌櫃見喬泰、馬榮模樣凶神惡煞一般,心裡寒怯。陪起笑臉來致歉道:〃兩位大爺見諒,小店爐灶剛歇火,這裡正要上排門了。〃

馬榮正覺飢腸轆轆,聽是已沒酒菜,心裡老大不樂,粗聲道:〃酒菜我們也不要了,有什麼可以先填填肚子的。〃

掌櫃陪笑道:〃只有幾張冷餡餅,卻是豬肉餡心的,兩位大爺不嫌棄,就白送與你們吧。〃說著迴轉去廚下託了一個紅漆木盤出來。

喬泰、馬榮接過木盤,見盤內果有四張餡餅,忙拈了在嘴裡一嚼,倒也酥鬆香脆,只是冷了點。也顧不得許多,道了聲〃多謝〃,一面嚼著一面便出了店門。

春月婢娟,溫風如酒,城廂夜色籠罩在一重重霧靄之中。喬泰、馬榮信步躑躅,七折八轉,忽見房舍漸漸深邃幽伏,且有花園籬笆固定,又聽得遠處嘩嘩水聲,似有河流穿過。

果然前面不遠處聳起二座彎弓形石橋,象一弧霓虹掛在朦朧的夜霧中。喬泰、馬榮步上橋面,正待向橋下細看,忽見遠遠有一頂涼轎沿河岸慢慢抬來。轎中盤腿端坐著一個大漢。兩人心中詫異,不由站立觀看。可恨霧大,看不親切,只隱約辨得有四個轎伕。突然,那涼轎停了下來,四個轎伕各抽出轎槓,猛向轎中坐的那大漢蓋頭劈去。

喬泰失聲大叫:〃馬榮弟,快去救人!這僻偏之地,恐有殺人陰謀。〃

四個轎伕聽見有人聲來,慌忙又抬起轎來向河岸翻倒,只聽得〃撲通〃一聲,有人落水。

喬泰、馬榮兩人沿橋堍向河岸急急奔去。那四個轎伕抬起空轎,一溜煙沒了蹤影。

河岸上下大霧瀰漫,五步開外便混沌不辨。喬泰、馬榮追趕半日,哪裡還有轎伕的影子?兩人於是又急忙沿河岸尋回,一面側耳細聽溺水者的呼救聲。誰知四月夜色荒冷,一片闃寂,不僅聽不到呼救聲,連落水處的河岸都分辨不出了。河水悠悠,天籟靜謐,彷彿不曾有過適才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喬泰、馬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怪自己心粗腿短,貽誤了大事。兩人沿河邊又慢慢逡巡了半日,一無所獲,只得怏怏而回,轉上一條通向市裡的大街。

夜色漸深,大街上車馬在來,行人漸多。穿扮奇異的香客也各各設下貨攤,貨攤邊往往點起一盞五彩玻璃燈,光明通亮,晃人眼目。

橫街轉角上有一爿大酒家還開著,招牌上掛起“陶朱居”三個金字,生意兀的興隆。喬氛馬榮拂起珠簾進去,一看帳臺上那水牌,嚇得連連咋舌——一席酒菜要抵他們半個月的俸銀——兩人口稱晦氣正待退出來,這時店堂裡一個吃客步上前來,手上抬起一個酒盅覷著他倆,口中稱道:“兩位兄弟,陪鄙人喝兩盅吧。”

喬泰皺眉道:“客官素昧乎生,如何相邀?”

馬榮貪饞,又見那吃客瘦骨磷峋,一副斯文相,料無惡意,笑嘻嘻道:“我們兩個又不是沒銀子,少嘴缺舌的,自己不會吃,偏與你廝陪?”

那吃客正色道:“兄弟這話便見生分了。鄙人之意是道兩位同席用餐,酒足飯飽後共賞這春江花月,豈非風流儒雅之賞心樂事。哪敢輕覷了兩位闊爺!——今夜鄙人分得了點紅利,思想與幾個解趣的朋友廝伴廝伴,吐吐心曲。兩位兄弟如不嫌憎,過來我桌上認個朋友,這酒錢我惠了,哪還要你們掏摸腰包?這江湖上行走,第一等要緊的便是朋友大義。”

馬榮咧嘴大笑,這一番話正中他的心意,又說得體面,遂應道:“行過春風,便生夏雨,相會今日破費了,明日我哥兒倆請你的。”一面扯了喬泰衣襟,隨那吃客入席。

兩下坐定,乃見桌上酒菜豐盛,那吃客並不曾動過杯箸,看似專治一席等候什麼朋友的。

果然吃客開口道:“今日鄙人原邀了一位同行來這裡小酌,看來他是爽約了。來,來,我們吃吧,今夜務必盡醉而歸。”一面又喚過酒保添了些酒菜。

喬泰緊皺雙眉,心中老大疙瘩不解,又經不起馬榮一意攛掇,也便將就坐了,只等他們兩個先動杯著。一面又細細端詳那吃客相貌,揣測他的身份。

吃客雖五十里外年紀,卻鬚眉星白,一團稚氣,鬱發於外。兩條細眉似含蘊著無窮智慧。一對眸子烏珠水晶,界限分明,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