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治服,有禮貌地問他值錢的東西都放在哪兒然後拿起這些東西悄然離去。這種買賣幹起來還有啥難的?”
“廢話!”坤山輕蔑地說,“你這是一般小偷小盜笨拙的伎倆,也許一次兩次能僥倖的成功。然而官府一旦下一張緝捕文書,畫影追拿,就只得束手就擒了。可是我卻有我的絕招,我縱橫了三十多年,從來沒被抓到過一次!你們這兩個才出洞的耗子,能見過多少世面?就是把我這絕招教與你們,你們這一輩子也沒法模仿得了。”坤山得意忘形地開啟了話匣,“聽著!開始我花一個月的時間將對方的職業、住宅、家庭成員以及他們的生活習慣進行一番仔細察訪。我設法和僕人們聊天,和附近店鋪的掌櫃閒談。當然這時要花費點錢財。接著我便溜進屋去,然而我卻什麼也不拿。我有的是時間,不必著急。我進屋去只是瞭解屋內的情況。我可以在一隻大衣櫃裡呆上一兩個時辰,可以躲在窗簾或帷幕的褶皺處,可以蜷縮著身子藏進衣箱裡,或者擠進床架後面的狹窄的空隙裡。這樣我對主人的衣食起居進行觀察,聽他們講些什麼私房話,在哪裡收放貴重東西——好,我於是進行最後一次登門拜訪。既不要撬鎖,也無需亂翻,任何人也不驚動,箱櫃傢俱也不挪移位置。如果有一個秘密藏錢的地方,我比藏錢的主人更要了解這個地方;如果有銀櫃,我準確無誤地知道該到什麼地方取鑰匙。我做得人不知鬼不覺。常常過了半月一月,他們才發現家中的錢不翼而飛了。但他們卻不以為被盜了,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這—點!於是丈夫開始懷疑妻子,妻子則懷疑偏房、丫頭,給他們造成了不知多少誤解。許多和睦的家庭因之互相反目,甚至大打出手”
坤山說得提意,一面吃吃地笑著,一面又用手捂住那張歪裂的嘴唇:“我的聰明的同行,現在你們該有所妙悟了吧?”
“妙倒是妙,只是我們絕不會模仿你這一套伎倆去做。”狄公轉了話鋒。“你這一套本領可能使你瞭解了不少男女間的隱私吧?近來風聞出了幾件案子,還殺人流血了,你一定很知道些內情!”
坤山的臉猛烈抽搐了一下,氣色更顯得陰暗可怕了:“別提起這一類話題!我憎恨女人、鄙視女人,我討厭男人們為了調弄她們而要的種種骯髒的把戲。我並不願意藏在別人的房間裡聽那些女人一套一套的話語,但有時我又不得不要聽這些骯髒下流、令人作嘔的話,討厭的是”
坤山講到這裡突然止住了口,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他站起身來用那隻獨眼狠狠地盯了狄公一下,嘶啞地說:“明天中午我們在這兒再見。”
坤山一走,喬泰就憤憤地罵了起來:“一個地道的下流坯!一條可惡的蟲豸!可是,老爺,你到底為什麼還要聽他羅嗦這許多廢話?”狄公平靜地答道:“我想從他的嘴裡得到些有關潛入屋內的方法,這也許對弄清兇手如何潛入滕夫人的臥房有所幫助,可惜坤山沒有說出什麼來。其次,我也很想多瞭解一點坤出本人。”
“他為什麼對我們這樣有興趣,要同我們搞合作呢?”喬泰總還不明白。
狄公道:“可能他認為我們是他的這次訛詐陰謀最理想的合作者。我這個人看上去甚有些體面,不僅能夠開始時迷惑住冷虔,而且有能力和他進行冒險的談判並最終制勝他。你身強力壯又正可以對他施加壓力。此外最重要的還是我們是外鄉人,事成之後,各奔東西,彼此不認帳,不會給他留下什麼麻煩——我想這就是他一反常規,纏著我們與他合作的主要原因。然而他很爽利地接受了我們平分贓款的建議,我認為這中間可能有鬼,我原以為肯定有一場艱苦的討價還價,不想這條毒蛇這麼口松。不管怎樣,我們將把這個惡棍投進監牢這是肯定的了,讓他在鐵籠子裡蹲完後半輩子。”狄公揉了探發紅的眼睛,繼續說道:“我現在要寫一封信給那縣裡的忤作,你去給我找方硯臺和一支筆來。排軍要點劃打叉來記帳,那他就會有這兩樣東西。”
喬泰到櫃檯後面亂翻了一陣,找來一方滿是塵灰的破硯臺和一支毛頭疏疏拉拉的禿筆。
狄公用蠟燭將筆頭散開的亂毛燒掉,再放在嘴裡好好地舔了一陣,終於把筆頭弄尖了。然後他從衣袖裡取出從滕縣令的書桌裡拿來的官府公箋和封套。他以牟平縣令滕侃的名義簽署了一道手令,要那忤作火速趕到四羊村,說那裡急需要他去驗屍。他匆匆用火漆燙了封口,將信交給喬泰。說道:“我不想讓那件作檢驗滕夫人的屍體,因為沒有必要讓他知道滕夫人被人強姦的事實。明天一早你就將此信送到市裡拐角那家大生藥鋪子裡去,忤作就是那鋪子的掌櫃。我們從州里來時路上曾經過一個叫四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