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居高臨下的坐在鳳座上,將她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直到安森與薛若依離開,才口氣淡漠的對麥羽道:“瞧你的樣子清減了許多,怎麼,這些日子過得不好?”
麥羽極力定神,深深低頭道:“勞母后掛心,兒臣知錯了。”
太后盯住她片刻,總算是正了神色,頜首道:“罷了,皇帝從前那樣寵你,如今驟然冷了,你心裡不舒服是一定的。不過也不能怪皇帝生氣,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無法無天了些。”太后頓一頓,接著道:“你那日言行張狂,哀家和皇帝都氣得不輕。所幸獨自一人靜了這一個多月,你今日來見哀家,已是收斂不少。哀家覺得很好,可見這樣的磨練和沉澱,是有用的。哀家希望看到你,能有中宮皇后的儀態,而不是被夫君寵得嬌縱的小女子性情。”
麥羽無言,“兒臣明白,兒臣謝母后磨鍊。”
太后若有似無的笑意淺淺掛在唇邊,“哀家是為了你好,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不過話說回來,你這些日子都沒有見皇帝,今日見面,又沒有問安行禮,還是賭氣吧?你平日也該主動些,不要老讓皇帝來哄你。”她說著說著,似有些感慨,嘆道:“你年紀輕,又得皇帝這般寵溺,難免飄飄然。回想哀家當年,也是受了許多磨難,方才明白這大智若愚、忍辱負重的道理。女子只有溫柔體貼,才是長久之道,你若懂得,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哀家相信,皇帝也不會一直冷落你的。”
太后似談興不錯,一連著叮囑了不少,麥羽只默默低頭聽著,只在合適的時候順著她的意思應上一兩句,直到太后覺得差不多了,方才揚一揚手,準了她回宮去。
離開太后的雲開殿,麥羽疲憊苦笑,對晴翠道:“我真是沒事找事,半句話沒同皇上說上,反而被太后逮住機會訓上這一通。太后還是一如既往,一定要我成為真正又資格母儀天下的皇后”她兀自輕嘆,“我何曾是為了母儀天下而跑來當這個皇后的呢”
晴翠擔心的望著她,“那小姐還要去找皇上麼?小姐不是想把那些關於安默的疑惑告知皇上以澄清誤會麼,還要去麼?”
麥羽緩緩搖一搖頭,“其實皇上素來心若明鏡,從我與他相識以來,還沒有什麼事他能比我晚知曉的。我相信,若安默真心懷不軌,他必是一早便知,說不定已經著手對付了。澄清誤會一類的話,不過是我為自己尋的藉口罷了”她側目望一眼晴翠,苦笑道:“傻丫頭,你竟也信了。”
晴翠愣了好一會兒, “可皇上他怎麼不理小姐了呢”
麥羽扶著晴翠的手忽地一緊,直捏得晴翠叫出聲來。晴翠帶著哭腔道:“奴婢錯了,奴婢說錯話了!皇上如今雖然冷了小姐,可也沒有把小姐怎麼樣,皇上心裡還是捨不得小姐”
麥羽忽然苦笑出聲,“你沒有說錯話,是我承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是,他的確沒有把我怎麼樣,他也無謂這樣做,他只需要漠視我如這般的漠視我,漠視便是對我最大的諷刺和懲罰!”
她紅著眼睛,緊咬牙關,一字一詞由口中說來,聲音彷彿懸在半空一般,幽幽的,縹緲虛無。晴翠嚇得眼淚也忘了流,忙不迭的勸道:“小姐還年輕,且也是位居中宮,今後的日子還長,倒也不必這般沮喪的!”
麥羽似沒有聽見,只戚然搖著頭,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著,“從孟家,肖家,再到我自己所有人的生死榮辱,全都懸於他股掌之上、轉念之間。我從前不曾細想這個問題,只當他是我的愛人,他傾心於我,我也愛慕於他,僅此而已。我相較於他,其實是那樣卑微,只是他寵愛我的時候,我渾然不覺罷了!”
她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已滑落下來,暈開了她描畫精緻的妝容。她也顧不了這許多,只胡亂伸手拭了一把,怔怔的啜泣著似自語:“跟他在一起這些年,哭著笑著,竟也過來了我都不知道,我如何會把自己搞到這步田地!”
時而有宮人路過,她側身掩面,淚水竟順著指縫中流下來,晴翠見了又是難過又是害怕,一邊連拉帶拽的將她拖回春華宮,一邊手足無措的勸著她:“小姐不要這般傷心,其實皇上從前也是真的愛小姐和對小姐好的”
麥羽形神都有些恍惚,回宮後也只怔怔的跌坐在床上,也不哭出聲,只沒完沒了的流著眼淚,“他昔日情意,自是假不了的,只是捱不過這時過境遷罷了雖然故人心易變,畢竟他是真心疼愛過我,我”
晴翠也不知道要怎麼勸了,只含淚道:“小姐不要再說這樣傷感的話了”
麥羽失魂落魄的搖著頭,兀自接著道:“我們成婚之時,我天真的想著,總算所有的艱難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