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伶眉心有薄薄的慍怒,咬牙道:“不論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我也點到為止了。皇兄整肅朝綱,你若一定要與他對著幹,這後果你自己琢磨去吧!”
麥羽冷冷一笑,“小妹這個罪名扣得太大了,我可擔不起。總之有勞小妹跑這一趟,亦是多謝這一番提醒。如今我身子不便,恕不相送了。”
安伶本起身正要離開,聽她這句話卻也轉身回來,看了她一眼道:“皇嫂如今有著身孕,關心肚子裡的孩子是頭等大事。若真為了旁的事情弄出個三長兩短來,皇兄也好,母后也好,都會失望的。”
僭越
安伶離開春華宮後便去了薛若依的靜和宮。薛若依倚窗而坐,手中挑針徐徐,正安靜的低著頭,做著織繡的活兒。見安伶乍然前來,也有些驚訝,隨即便要起身迎接。
安伶擺擺手上前按住她,“你我不必這般客套。”她望一眼桌案上的各式絲線,不覺有幾分心酸,便拉著她一道坐下,問道:“若依姐姐,這些天過得怎麼樣?宮裡還習慣麼?”
薛若依微微低眉下去,輕輕應道:“我過得很好,宮裡大家也都待我很好”
安伶定定望住她,搖頭道:“若依姐姐,我們之間,不必講這些場面話。你實話告訴我,你來這些天,皇兄到底來看過你幾次?”
薛若依輕輕的搖著頭,睫毛顫顫的抖動,好一會兒,她抬頭來苦笑道:“伶兒,你心裡多少有數,何必要問出這樣難堪的問題。”
安伶難過的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與母后,都會幫你說話。”
薛若依低頭捻著手上絲線,幽幽道:“皇上除了頭一天過來交代了幾句話,之後便再也沒有踏足過這裡。皇上如今一顆心都為皇后所繫,是早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安伶聽得蹙眉,忍不住跺腳道:“皇兄實在鬼迷心竅!”
薛若依婉轉嘆息道:“終究是我沒有福分,自己苦些倒也是小事,卻辜負了太后的期望,實在是”
安伶滿目惻隱,連聲道:“母后期望是一回事,只若一直這般下去,你就太委屈了。話說,皇后平日裡有跟你走動麼?”
薛若依搖一搖頭,“一開始我每日清晨會去請安,可她有著身孕,人也疲憊,早上起得晚些。皇上碰見好幾次,約是怕擾著娘娘,遂讓我省了這一趟,以免大家都麻煩。”她頓一頓,聲音亦不免有了幾分哀怨,“皇后娘娘成日有皇上陪著,怎會有空理我況且,她也根本不願理我吧。”
安伶連連搖頭,“皇后真是真是太不懂事!”她沉吟須臾,道:“若依姐姐,此事我會好好與母后議一議,相信母后必會替你做主。”
薛若依微微垂首,“請替我多謝太后的好意,可若太后一直逼迫,恐皇上會反感,倒是適得其反了。”她目光澀然,“不管怎樣,皇上眼下待我雖然疏遠,卻還不至厭惡,我實在不願去惹了皇上不高興。”
安伶望住她悵然神色,嘆氣道:“若依姐姐的心思,我都明白。其實,這日子也還長得很,相信皇兄也總會看到姐姐的一番情意,亦不會一直這般疏離。”
薛若依目光凝住手中千絲萬縷的絲線,須臾,低低道:“我懂,謝謝你,伶兒。”
…
麥羽用過晚膳便早早的躺到了榻上。她煩亂至極,一閉上眼睛就想到肖蓓楚楚的淚眼,孟葉憨真的笑臉。還有,還有那位僅有幾面之緣的青澀少年,安森的五弟安默,那怯生生的懵懂模樣。
心中一陣酸楚。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安森要將他們除之而後快。
安伶的警告並非沒有道理。前朝之事,她沒有半點資格插手,甚至連問上一問,都是天大的僭越,後果會難以預料。
但是,她必須開口。
安森在天黑盡之前到了春華宮。連著這幾日他都來得較晚,麥羽心裡猜測,也大約是為了孟葉這事。畢竟孟家在朝勢力盤根錯節,大樹雖倒,但要連根拔起,也並非那樣容易。
安森似知她並未入眠一般,徑自坐到她身邊擁住她,溫熱的薄唇貼著她的脖頸耳根親吻良久,口中輕輕喚道:“羽兒”
麥羽也不勉強裝睡,便微微支起身子來,自然而然的躲開他的親吻,握一握他的手道:“你來了?”
安森點一點頭,望著她道:“最近是身子格外乏麼,都睡得這樣早?”他一邊掖著她的被角,一邊絮絮道:“你有著身孕,多休息自然是好的,但平日也要注意適量活動,不那麼疲憊的時候便下地來多走動走動”
麥羽幾乎沒有聽進去他在說什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