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因為這是在臨濟宗山門外,又靠近山林,他也不敢再叫囂,捂著臉灰溜溜地跑了。
大堂裡的客人被這高談闊論的外鄉人鬧得心煩,此時見他話說到一半就走了,拍手稱幸的同時,也有些莫名其妙地發寒。
四郎開始只聽著,並不搭話。如今看華陽姑姑出手教訓此人,不覺大感暢快。他把荷香要的壓歲果都用油紙包包好,然後心滿意足的離開大堂,去廚房裡取燻魚。
燻魚其實就是臘魚。新鮮的河魚經過切剖,漂洗,醃漬,放糖,乾燥和煙燻六道工序而成。醃製好的燻魚還有一種奇特的香味。放在蒸籠裡蒸上一個時辰,取出來後連鱗片和骨刺都可以食用,而且肉質結實,鹹淡合意,入口回甘。這種燻魚能一直儲存到入夏。
四郎提著一條完整的金黃色燻魚走出廚房,聽到店裡的客人還在討論趙家那點破事。
一個新來的青衣文士被許多食客圍在中間。
“做人不能只看表面功夫,上山打打獵,弄得家裡死了不少下人,連帶著父親的故交之子都死了,這算哪門子孝順?聽說趙家的二子和那個養子才是真的孝順呢。要不怎麼說嫡庶有別?這嫡子的教養和行事,就是要大氣許多。”
豪門八卦歷來是普通人的最愛,白橋鎮民也不例外。大家一聽這話,紛紛來了興致,詢問這嫡子是如何行事大氣的。
先前說話的文士並不賣關子,說這位趙端公子也沒做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悄沒聲息就帶著弟弟出了家,捨身到廟裡當了和尚。要不是趙家那位正室大夫人出來大戶人家裡走動時說起此事,竟然誰也不知道。大公子倒是鬧得轟轟烈烈
這話雖然沒說完,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未盡之意了。不過,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所以山民們嘆一陣,也不過感慨一番趙員外雖然病沒好,但是養兒如此,也足慰平生了。
荷香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兒子,有些呆呆怔怔地站在一旁聽著。四郎走過去,把燻魚和包好的壓歲果一起遞到她面前,荷香才恍然驚醒一般站了起來。
她提著手裡的燻魚,掰下來一小塊放進嘴裡嚼了嚼吞下去,然後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四郎:“胡老闆,我家小兒最近總鬧著要吃你這裡的魚。可是我又不能總上山,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燻魚究竟是怎麼做成的。”
四郎聽了,瞭然的點頭,然後很大方的把製作燻魚的工序詳細解說了一遍。
荷香聽完後,似乎頗為疑惑:“在我們獵戶家裡,醃臘肉這類食品,每到冬天都是必備的。不怕胡老闆笑話,我以前在村子裡,製作臘魚也算得上頭一份,只是做出來的臘魚,外觀從來不像你做的這樣金黃潔淨,不是深黃帶著一層黑膜,就是暗褐色,而且總有油脂和鹽霜溢位來,肉質和香味也差了很多,要不就是肉質枯軟,要不就是味道太鹹。這”
四郎明白了她的意思,並不介意她來探聽自己的秘方,只說:“也許是鹽放多了,或者太陽曬得不足?”
想了想,四郎就把一斤魚該放多少糖多少鹽都說得清清楚楚,半點不藏私。
四郎這樣傾囊相授,倒叫荷香很不好意思,對著四郎連連道謝。
四郎微微笑著說:“只要掌握好鹽水的比例,由自己孃親做出來的魚肉,孩子哪裡會不喜愛呢?”
荷香聽了這話,很高興地再次對四郎道謝,然後就打算付錢,可是她摸遍了全身上下,也沒找到自己裝錢的荷包。於是荷香的臉色漸漸變得尷尬起來。
“怎麼了?若是錢不夠,回家取了再送來也是一樣。”
“這”荷香支吾了半晌,終於有些窘迫地開口說:“實在是對不住,最近給孩子他爹看病花了不少錢,我家統共就剩這麼點過年錢。如今卻”
槐二在旁邊聽了半天,覺得這女人實在得寸進尺,在旁邊涼涼地諷刺道:“我們有味齋開門做生意,可不是賑災濟貧行善積德。”
荷香的臉色越發尷尬,有些惴惴地看了四郎一眼,可這回四郎卻並沒有開口。
幾人沉默了片刻,荷香終於低聲說:“我家那口子上次陪著趙公子出生入死,獵來的山珍便有幸分取一份。我自覺家裡無福消受那樣的好東西,因此拿回來後便再沒動過,如今原封不動地都凍在冰裡,不如就用那個來抵日子實在難”
四郎看了她半晌,終於點點頭:“那好吧。既然要換,就請今日下午送來。”
荷香千恩萬謝地走了。
槐二看著荷香的背影,猶自憤憤不平:“這婦人也太精明瞭些,看著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結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