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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是自作孽。

大概是為了表明自己出身禮儀之邦的身份,這些讀過聖賢書計程車紳們說話時總愛夾雜些生僻的古文,四郎往往十句裡面只聽得懂三句。

於是四郎在店裡呆得很有些憋悶無趣了,就走出大堂,繞道去有味齋臨河的堤岸邊。

放眼望去,原本綠草成蔭的河堤上只剩些枯黃的野草,連河邊長了很多年的大柳樹都因為缺水而開始枯萎。洄水的水位退的很厲害,即使一隻小漁船也很難再浮起來了。

曬乾的螺殼裸/露在龜裂的泥土縫隙中,打魚的小船躺在乾涸的淤泥裡,幾個沒有來得及搬走的漁民拿著把鐮刀在龜裂的河床上忙碌著——持續近一年的乾旱,讓洄水最繁華的河段也進入了嚴重的枯水期。

四郎手裡抓著一把冰鎮荔枝,找了塊乾淨陰涼的青石板,撣去灰塵,坐下來開始吃荔枝。他這個地方選得好,頭上有顆歪脖子柳樹,偶爾有片半黃半綠的樹葉慢悠悠飄落下來,落到四郎的頭髮和肩膀上。

四郎專注的吃著荔枝,拂都懶得去拂。天地間無花無水,只有一顆枯黃的歪脖子柳樹,和樹下吃荔枝的小狐狸。

二哥剛從外面風塵僕僕的回來,終於在後門找到了四郎,他也不去打擾自己的小狐狸,只悄悄縱身一躍,在柳樹上找了一個牢固的樹杈,然後就坐下來摸出一個陶壎放到嘴邊。

蒼涼的壎聲在江城慘白的日光下飄蕩,四郎抬頭看了看,見是二哥在樹上搞即興音樂創作,便很安心的繼續靠回去吃他的荔枝了。

如今江城裡根本買不到什麼新鮮水果,這些荔枝還是華陽拿回來釀酒之後剩下來的。聽說是華陽專門命小妖從南粵一帶運過來的,與一般的荔枝不太一樣:皮是紫紅色的,果實成橢圓形,味道甘甜裡帶著桂花的香氣,所以又叫桂枝。因為剛剛冰鎮過,只要放進嘴裡輕輕一咬,就有甘甜冰涼的汁液充斥在唇齒之間,四郎特別喜歡吃。

饕餮很有些做昏君的潛力,最近有味齋打算整體搬去西北邊的太和山脈裡。

看到四郎愛吃荔枝,樹上的二哥默默做了決定,明日一定要叮囑槐大,給山居小院裡移植一片荔枝林去,到時候讓自己的小狐狸扒在樹上吃夠個,若是能在圓上那麼一圈,就最好不過啦。

四郎對二哥的養肥計劃一無所知,有味齋的荔枝已經只剩下他手裡這些了,所以四郎吃得特別慢,特別珍惜,想要讓每一顆荔枝的芬芳儘量久的存留在舌尖。

雖然世道不好,大家都不開心,可是四郎還是會給自己找到一些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樂趣。然後一個人默默的開心很久。

四郎正坐在陰涼的青石板上,一邊聽二哥演奏小曲兒,一邊開開心心的吃著荔枝,忽然發現河底的淤泥似乎在微微起伏,就好像是地下有什麼東西在緩緩爬動一樣。本來東張西望的四郎立馬瞪大了眼睛,攥著手裡剩下的荔枝仔細看。

可是看了一陣,河裡卻什麼也沒有發生,似乎先前淤泥的起伏只是四郎的錯覺一樣。四郎正要收回目光繼續吃自己的荔枝,一晃眼間又看到河底那些空螺殼裡似乎有些奇怪的小蟲子在爬動。長得有點像蛆蟲,但身體卻是古怪的青色。

四郎曾經聽人說起鍋,發生旱災的年份,往往就會有蝗災。而蝗蟲,就是生長在河中的蝦子浮游等變化而成的,也有人說蝗蟲就是地獄餓鬼變的。

莫非這種奇怪的小蟲子就是蝗蟲的幼生體。四郎雖然不是學生物專業的,可是也隱隱約約覺得這樣的說法似乎不太科學。不過,若說蝗蟲是餓鬼變幻而來的,二者倒的確有些相似之處呢。

這麼想著,四郎四處看了一下,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就偷偷隔空抓取了一個螺殼上來,運足了目力仔細檢視。可是離得近了,又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青色的蛆蟲。

四郎現在耳聰目明,可是連有味齋裡的大妖怪們都得承認的事情,所以今天兩次失誤叫四郎有些鬱悶。他噗的一聲吐出了口中最後一個果核,拍拍屁股打算叫二哥一起回有味齋了。

“哎喲,哪個龜孫亂扔東西?”一個從遠處的河道里走過來的,赤著腳的老農剛好被四郎漫不經心吐下去的荔枝核砸中腦袋,立時大聲咒罵起來。

如今天氣熱,人的脾氣似乎也跟著大了許多。有味齋裡雖然白天客人不多,但是這幾個月來,卻總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

“對不起,對不起。”四郎也知道這事是自己不對,趕忙對著下面的老農連連賠罪。

四郎聽到老農咕噥著:“個毛孩子,真是走了背運。”

“實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