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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夕顏剛才那番話,無疑是在表明她也是受了脂粉婆的脅迫,四郎卻對這種峰迴路轉的變故半信半疑。

在這麼狼狽的時刻,夕顏依舊微微笑著,十分優雅動人,好像這笑容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一樣。但是那張被毀了半邊的臉卻因為這個原本溫柔的笑容顯得更加可怕猙獰。可見同樣的言行,放在美人和醜人身上,就會給觀者不同的感受,從而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們的判斷。

夕顏彷彿明白四郎的想法,側過身子,用自己完好的那半邊臉對著二人。

“我的故事也許會讓你們感到乏味。”夕顏嘆了口氣,“不過,也請道長在替天行道之前聽我講完。”

“我自從懂事之後就在煙雨樓裡受訓,很小的時候便明白女子既淪落風塵,就是眾多男人的玩物。身處在天底下最繁華,也最黑暗無光的地方,再冰雪聰明、孤標傲世的女孩兒都不得不擺弄姿態招引客人。而來妓院的嫖客也多為達官貴人、富士商賈,更是得罪不得。人人都必須頂著胭脂面具在世人的唾沫中招搖過市。

從十二歲出閣後,為了擺脫這種行屍走肉般的生活狀態,我不擇手段的往上爬,最後終於成為了虎丘河房的魁首。可是,縱然站在這個行業的最高點,成為了所謂大家,依舊還是男人手中的玩物。就算與以前有了些微不同,也不過是高階玩物與低階玩物的區別而已。

我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女孩子而已,和其他普通女孩子沒什麼分別。就算慣看風月,也會對愛情懷有渴望。

後頭我認識了一位寒門公子,這段故事就是江城人耳熟能詳的了。不過,其中細節又與江城人的傳聞不同。我不計較他無權無勢,只稀罕他對我一片痴情,他不計較我出身不好,將我引為知己。我們約定好了,等他高中後就來接我。

他走後,我雖然被多方逼迫,到底還是守住了,只不過也付出了毀容的代價。

我自己在臉上劃了一刀,因為傷口沒有能夠及時處理,便化了膿,成了你們剛才看到的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煙雨樓老闆感念我一片痴情,也擔心我在樓中嚇壞客人,便准許我自閉於高樓中。我早就在虎丘花市盤下一個大苗圃,就算劉公子他沒有高中,我們也能衣食無憂。

大概我還是太傻,雖然什麼都考慮清楚了,卻忘記了這年頭,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聲和容貌。我一個歌伎,早就沒有什麼名聲,現在又失去了容貌。怨不得劉郎回來一見到我毀容後的樣子,嚇得轉身就跑。

可是我不怪他,真的。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愛毀容後我常常攬鏡自照,也覺得自己像一個活鬼一樣恐怖。”說道這裡,夕顏居然還能自嘲地笑笑。

四郎幾乎有些佩服這位名妓了。

夕顏淪落風塵,不論容貌再美名氣再大,終究不會被主流社會所認可。就算成為了大家,她也永遠只會是名妓,是玩物,而不會是妻子,是母親。

願意遵守同時代規則的人都是聰明人,毫無疑問,夕顏是個聰明人。受到整個社會風尚的影響,她也向往貞節,不甘心做男人的玩物,想要擁有更好的生活,於是就決心將自己的愛情只給一個寒門書生,並以此自重、自傲、自/慰,希求透過這種方式來得到社會對她這個人的承認。

而在這條道路走不通之後,夕顏立馬想出了別的法子,將損失降到了最小。

只聽她繼續講道:“為了他,也為了我自己,我供奉起了脂粉娘娘,得到她的指點,取了身邊侍女的臉來保持自己容顏不老。並且再一次回到了煙雨樓中。

雖然這麼做很自私,可是,我還是希望哪一天劉郎又聽到了江城夕顏的大名,回來看我一眼,我沒有別的盼頭,只希望夕顏留在他心中最後的印象是完美的,而不是一張宛如惡鬼的醜臉。

我一直等著他,等著他,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回來過。他必是有什麼苦衷”

說完最後一句話,夕顏便淡淡笑著,抬起頭來:“只是現在我已經等不到他了。”

“為什麼?”聽了夕顏故事,四郎不禁動容。或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可恨之人往往也有可嘆之處。只是,四郎不太明白,既然夕顏願意不擇手段來恢復容貌,想要以最美的姿態等待情人到來,為何又半途而廢?這樣子簡直和她心狠手辣有心計的形象不符合嘛。

夕顏有些俏皮地偏著頭說:“只能說時也,命也。也許是老天看我這樣壞,想要懲罰我也說不定吧?你們這些和尚道士不都愛講那一套嗎?不過,老天也總是這樣欺負人啊。那麼多的壞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