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自己去取什麼江山圖,只能說是急功近利,必定功敗垂成。
風十里蹙眉,捂住胸口血流不止的傷,從一眾太監宮女中伸長手臂叫住了被南澗喝令要壓入大牢的宋國畫師。
他說:“朕保你安然回國,應你之求,出兵助你宋國抵禦外敵。就一個條件,朕要那副美人圖。”
宋國畫師愣住。
良久,他大笑出聲:“有個人跟我說,只一幅美人圖,皇上定會答應出兵,倒是我不信邪,定要殺了皇上,以絕後患。若齊國與隨國兩國相交,我宋國定無翻身之日。”
隨即自嘲道,“皇上,畫上女子對我有恩。她曾與一戴著鬼面的莽夫手下救了我。衝剛皇上剛才所言,畫贈與皇上。至於援兵之事,我願與皇上再次商談,定不叫皇上虧了去。”
“好,甚好。”
風十里已經收拾好情緒,一貫的淡然面容,金口允諾。
南澗取了美人圖呈上。
風十里攤開,撫上畫上之人的手顫抖得厲害。眼中起了水霧,竟迷濛至見不得事物,瞧不真切。
下了朝堂。
許久。
回了宮的風十里才幡然醒悟,朝堂之上的自己失態至極。那些要派出的援兵,不是自己曾愛之如命的部下麼?
西川啊,朕竟是念你至覆了天下也罷的境地麼!
壓下心中翻騰的思緒,風十里直起原本伏案的身子,要取了奏摺來看,卻是瞥見永安王爺和他家王妃以及南澗側立在旁,瞧著自個兒的目光意味難測。
拾起的硃筆重新擱下,挑眉等著人開口。
永安王爺就是個沉不住氣的主,忍了又忍,還是開口道:“皇上,既然放不下有何必硬要放下。道是把我們全當做了傻子不成。”
風十里不說話,目光轉到了遼國公主身上。
遼國公主聳聳肩,無奈道:“別看我,離了戰場,少見了生生死死的事,許是心也軟了不少。世間若是有情人,也想瞧一瞧,看出了好結局也不錯。”
南澗不用人示意,開口道:“自隨皇上征戰開始,末將素來覺得皇上一切決斷都是對的,不過,回了京都這麼些年,末將覺得,皇上到底不是神,總也有錯的時候,不是對天下,是對自己錯得徹底。”
“說完了?”
風十里撿起硃筆,淡然送客,“說完了,就出去吧。”
永安王爺很是激動,倚老賣老道:“你還要趕我這個皇叔出去不成?”
風十里沒有抬頭,叫了小太監:“吩咐御膳房備些糕點、點心送過來,再泡著好茶,好生招呼著永安王爺。”
“是。”
小太監飛也似地跑了,生怕稍有不慎就殃及了他這條池魚。
看著人離開,永安王爺得意的笑著,懶懶跑到風十里身側,倚在他的肩頭,嬉皮笑臉的:“這眼線被支走了,終於可以說點我們叔侄兩個的心裡話。”
“皇叔,有什麼心裡話不妨回府跟王妃說上一說,少去些青樓楚館之地,也好為我皇家開枝散葉。”
風十里涼涼開口。
青樓楚館?
遼國公主鋒利的目光直接投向那邊明顯有些心虛的永安王爺,對上她的視線,人很沒底氣地挺了挺腰桿,哼聲看了回去。
風十里懶懶道:“情趣什麼的,皇叔回了王府,定不會叫人說了半句閒話去,這御書房,朕還要處理政事,就不外借了。”
永安王爺恨鐵不成鋼。
“你說你,又不是沒有法子,將人接進宮來,又有何不可的?你現在不讓人進宮,自己也不娶妃納妾的,你還能空吊著一輩子不成?”
“皇叔近來定是太閒了,這西岐之地重是朕的心腹大患,看來只能派皇叔去鎮守,才能叫朕安心。”
風十里抬眼,似有似無地給了個眼光。
永安王爺就是破罐子破摔,耿直脖子,非要討個說法:“你倒是說說,到底為了什麼?只要你給個說法,能叫人信服的,我定將此事擱置,日後絕口不會再提及。”
沉默良久。
風十里緩緩道:“皇家本便薄性,入了宮又待如何,這三宮六院的能忍下,那麼明爭暗鬥呢?朕還能時時刻刻保著不成?”
“怎麼不能?”
“你偏要她做個霍亂君主的禍水不成?這群臣能放過她,我風家的天下能放過她?”
一番話下來,永安王爺沉默下來,半晌,只憋出句:“反正,總有解決的辦法,你就是瞎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