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苦果均根於她的執著、傾盡所有的堅持。
左成是關敏的劫,她找不到渡劫的出路,背叛猶如一點瘡,越變越大爛在心口,治不好剜不掉,讓她一直處在深深地自我厭棄之中,卻終狠不下心來結果了自己。於是麻木了,無感了,一切變得可有可無了,恨意根植在心裡愈發膨脹了,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午夜十二點,空寂的樓道傳來皮鞋踩踏樓梯的聲音,接著是鑰匙和門鎖的親密接觸,“咯噠”一聲,門開了。空氣中散發著燻人的酒氣,左成摸到開關按下,搖搖晃晃地向衛生間走去。關敏坐在沙發上,他沒看到。
“嘩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揉了揉腫脹的大腿,關敏站起身來將門關上。走到浴室,關敏敲了敲門,裡面的動靜小了點,洗澡的人不耐煩地說道:“馬上就好,你去床上等著。”
關敏便聽話地坐到床上等,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和一盒安定,暗黃的燈光將關敏的表情映照得陰晦不明,牆上的影子射出森然的氣息,關敏宛如一尊佛像,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左成圍著浴巾出來,熟門熟路地走進臥房,帶著一絲浴液的清香,繞過關敏躺倒在了床上。關敏過去推了推他,將他搖醒把水杯遞過去,溫柔地低聲哄道:“乖,先把藥吃了。”
左成半睜著眼就著她的手吃了藥,看著他沈沈呼吸,關敏關了燈側躺在了他的身邊。
“你說過會一直愛我,對不對?”
“”
“你承諾過絕不三心二意,是不是?”
“”
“你說要帶我去威尼斯玩也是騙騙我的,對嗎?”
“”
“你知不知道我已經遍體鱗傷?”
“”
“我們永遠不再見了,好不好?”
“”
“左成,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命中?”關敏淚流滿面。
細細撫摸著左成的臉部線條,關敏吻上他的唇,宛如生離死別。突然,一股暖流自下身流出,關敏用手探了探,羊水破了,看來生孩子要提前了。
緊接著陣痛襲來,關敏咬牙給左母打了個電話,左母聽說孩子要生了,急急忙忙趕來,見左成一動不動地睡在床上不由疑道:“他怎麼了?”
關敏額頭冷汗低下,蒼白著臉道:“酒喝多了,我怕他起床頭疼,喂他吃了一顆安定。”
左母急道:“那怎麼辦,就我們倆去嗎?”
“明天等他醒了,打電話讓他去醫院。”關敏忍著疼道,“您先下去叫車,我拿了東西馬上過去。”
“我一會兒過來拿吧,你能走嗎?”左母擔心地問道。
“可以,陣痛不是很頻繁。”
“好,你等著,我下去叫車。”
左母下樓後,關敏捧著肚子走到廚房,開啟天然氣氣閥,將所有窗子關好,坐在沙發上等左母。左母運氣不錯,一下樓就攔到一輛空車,連忙上樓去接關敏。拿了包裹和鑰匙,關敏用盡力氣看了左成最後一眼,被左母攙扶著下了樓。
消毒水和血腥氣味混雜在一起,刺激著關敏的神經,握緊了拳頭、緊繃著雙腿,關敏在醫生的指導下努力使勁,但無論她怎麼用力,孩子都像是吸附在了肚子裡不願出來,一個小時過去了,關敏開始間歇性抽筋,眼白也慢慢翻出,醫生見情況不妙,連忙採取急救措施,小孩子胎位不正,只出來一小截胳膊,這樣生不出來,必須把胳膊塞進去,頭部先出來。
左母被同意進產房陪產,見關敏快要沒氣了,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話,抽打她的臉不讓她睡。關敏的胳膊被掐得青紫,沒有意識地混亂使勁,只聽醫生突然興奮地叫道:“頭出來了,再使點勁!”關敏咬著牙用力。
“很好,胳膊也出來了,再堅持一下,一鼓作氣。”
於是關敏閉著眼睛使出最後的力氣,一陣脆亮的啼哭乍然響起,醫生鬆了一口氣,手捧一個沾著血跡的嬰兒對兩人道:“恭喜,是個大胖小子。”
關敏氣息微弱地對左母道:“您剪臍帶吧。”
當初生的嬰兒被布巾包起遞到左母手中時,左母落淚了,滿是感激地看著一頭大汗的關敏:“謝謝你。”
想要讓關敏也抱抱孩子,關敏虛弱地搖了搖頭:“我太累了,讓我睡一會兒。”
再次醒來,關敏的身側躺著一個閉著眼的白嫩小孩,小巧的嘴巴微張著,鼻翼忽閃。左母輕輕拎著早餐過來,見她醒了,將剛剛在食堂打來的粥和點心放到桌上:“趁熱吃吧,折騰一晚上早該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