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孟生安全地離開彩霞村,祈綏懸了這麼久的那顆心才終於落下。
不會太久的,很快就都結束了。
離開孟家前,祈綏給孟德華鬆了綁。
他當即破口大罵。
“崽種,你敢綁老子,我告訴你,不可能!我不會同意你跟孟生在一起的!”
“還叫是吧!”
祈綏撿起地上的菜刀一揮。
他脖子一縮,立刻閉了嘴,慫得很。
祈綏在他脖子上躍躍欲試了兩下,警告道:
“孟德華,你給我小心點!要是你敢毀了孟生的前途,我今天就讓你斷子絕孫!”
孟德華呸了口,梗著脖子往前湊。
“來來來,你殺了我!孟生跟你在一起,老子已經斷子絕孫了,你還想怎樣!”
祈綏眼睛一眯,握著刀往他下面比試了兩下。
笑得欠揍,“你說呢?”
孟德華:…………
得。
孟德華徹底安分了,半聲不敢吭。
孟生這次進城要半個月。
這個年代通訊不方便,途中孟生寄回來兩封信,讓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等回來再好好同他敘舊。
教了他兩個多月的讀書寫字,他字倒是好看了不少。
沒有先前的凌亂,一筆一劃都利落非常。
——生逢亂世,他們總有屬於自己的浪漫。
晚間,祈綏趴在床上給他寫回信。
改了好幾次都不滿意,揉成一團丟在了床邊。
王誠正好從屋外回來,扔到地上的紙團順勢滾到了他腳邊。
自從上次,兩人之間就豎起了一道高牆,隔閡彼此,再也沒說過話。
“祈綏。”
王誠冷不丁地開口。
少年握著筆寫字的動作還在繼續,沒有搭理他的心思。
王誠也不管,把床上的衣服摺好放進了角落的行李包裡,自顧自地說:
“我爸媽給我找了省裡的關係,過幾天我就回城了。這個地方,我不會再回來了。”
祈綏還是沒說話。
王誠瞥了眼對床的少年,床鋪上亂糟糟的全是信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很多字。
他嚥了咽喉嚨,心頭很不是滋味。
繼而譏諷道:
“祈綏,你就跟孟生在村裡過一輩子吧,我倒想看看,你們以後能活出個什麼名堂。”
祈綏停在信紙上的筆尖頓住,眼眸閃過一絲銳利的光。
這破事兒還真是多啊。
不找個法子堵住他的嘴,就算以後回了城,路上遇見估計也只有膈應自己的份。
祈綏哼了哼,心生一計。
大概,沒有什麼比希望破滅來得更加痛苦。
-
幾天後,孟生從城裡回來。
傍晚日落西邊,遠邊的天際線被夕陽染得很紅很紅,金黃色的麥穗在稻田裡被風吹起一波波的麥浪。
祈綏站在彩霞村的告示牌下,手裡拿著從食堂順來的白饅頭。
懶洋洋地靠著榕樹啃。
孟生隔著大老遠的,就揮舞手裡一封紅色的信,響亮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田野。
“綏綏,我選上了!名額我拿到了!”
“我會和你一起進城,我們一起進城!”
祈綏眼睛彎起來,剛走出兩步,立刻被衝上來的男人擁進了懷裡。
緊緊的,抱得很用力很用力。
“我選上了,綏綏!我選上了!”
祈綏拍拍他的後背,嘴裡的饅頭好不容易嚥下去,“你幹嘛啊,回來就回來了……”
意料之中的,他知道他肯定選得上。
他可是孟生啊。
“想你,想你。”
孟生激動得不行,乾澀的嗓音帶著玩笑般在少年的耳畔響起。
“想*你。”
祈綏眼睛一瞪,差點兒被還沒來得及消化完的饅頭嗆死,“孟生!”
男人在他耳邊癢癢地吹氣,帶著一點水汽滋潤過似的微啞,分外撩人。
“逗你的,下次。”
祈綏瞪他。
這說的是什麼虎狼之詞!
孟生止不住地笑,示意了下身後的揹包,藏不住的雀躍歡喜。
“我這次回來,給你帶了很多城裡吃的。還有我親手寫的一幅字帖,我拿出來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