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妄,你說話,你說話好不好?”
“你跟我保證,不會去自首,不會走。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你不能丟下我,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啊……”
陳妄沉默,下巴輕輕依靠在男生的頸窩。
鋪天蓋地的情緒稠濃,將他狠狠壓在五指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一直等懷中的人穩定下來。
陳妄望著窗外撒進來一片淡淡暈黃的光,擦去了祈綏臉上涼透的溼痕。
“不是說好要做年夜飯的嗎,你乖乖等我好不好?”
祈綏抽噎著不說話,抓著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聽話。”
陳妄扯開他的手,徑直走向了廚房。
祈綏望著他單薄瘦削的身影,以及肩邊皺起的褶,難過地一直嗚咽,在客廳扯著嗓子哭。
“陳妄,你混蛋!你說話不算話!”
“你說話不算話,我當初為什麼要信你,明明是你說的……”
但不管他怎麼鬧,廚房裡鍋碗瓢盆的聲音哐哐噹噹地響著。
陳妄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
後面祈綏也哭累了,靠在客廳的沙發暗自神傷。
【完了,牛波……他對我的眼淚免疫了。我該怎麼辦?他不會真的重複原劇情去自首吧?】
681揣手手,琢磨道:【他是跟你說了很多,但他也沒說他要去自首吧。】
【……】是嗎?
但那副死樣子明擺著就是想幹大事!
他該怎麼跟這種感情缺陷的人溝通。
陳妄就是一根筋,如果他想不通,誰也不能讓他回心轉意。
他想去自首的目的無非就是怕連累自己,可他從來沒問過他的意願,沒問過他到底怕不怕連累。
他不怕,他從來沒說過怕。
陳妄做完年夜飯已經臨近黃昏日落,暖黃的陽光撒落窗臺,瞳孔中滿是漂浮的細小塵埃。
屋子裡傳來陣陣誘人的香氣,香氣縈繞在鼻腔。
祈綏看著陳妄忙裡忙外,表情依舊是那般輕描淡寫的模樣,彷彿什麼東西都動搖不了他的選擇。
陳妄往外端菜,祈綏就去廚房盛了兩碗米飯,拿了兩雙筷子回到座位。
兩人面對面而坐,祈綏低著頭,沒說話。
攥著筷子,夾起桌上的蔬菜戳進了飯裡。
陳妄看著他,夾了一筷子剔了骨的魚肉放進男生碗裡,“你上次說想吃這個,吃點吧。”
祈綏微怔。
指骨收緊,滿腔的委屈又堵在了胸口。
“所以呢?你走了誰給我做飯?我不會做飯,我做的那麼難吃。你走了誰給我做飯?”
陳妄垂眸,唇瓣動了動,怎麼也張不開。
“那你餓死我吧。陳妄,你餓死我吧。”
祈綏端起碗筷猛扒飯,一口一口地往嘴裡送,吃不下了也拼命往嘴裡塞。
到後面嗆到喉管,一陣要命的咳嗽,眼角又痛苦地憋出淚來。
陳妄趕緊起來,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仰頭喝下,一下一下很輕地拍著男生後背。
後面祈綏細嚼慢嚥了,陳妄給他夾菜他就吃,他不夾他就只吃白米飯。
像在用這種方式無聲地抗拒著。
說好的年夜飯,兩人卻是破天荒的安靜。
直到天色完全被黑夜籠罩,外面升起一簇簇漂亮的煙花。
轟的一聲巨響打起了前奏,後面越來越多的煙火竄上半空,整個屋子盪漾在一片炫光之下。
樓下忽然多出了許多小孩兒,你追我趕,嘻嘻哈哈的聲音奔跑於每一道溫柔的風裡。
祈綏忽然問:“肩膀疼嗎?我去給你上點藥。”
陳妄:“不疼。”
這聲祈綏沒聽清,只看見他的唇瓣上下動了動,字音消散在這場盛大的煙花爆竹中。
吃完了飯,陳妄收拾碗筷往廚房裡走。
祈綏也沒像往常一樣開啟客廳的電視,直接進了臥室。
把原本開著的臥室燈關了。
原主身體怕黑,有生理心理上的雙重不適,這麼久以來,一到晚上家裡的燈基本長亮不歇。
陳妄洗完碗剛踏進門,腳步一頓,明顯怔住。
“燈壞掉了嗎?”
正要伸手摸向牆壁。
祈綏忽然出聲,“陳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想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