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作賤自己。”
祈綏淚眼朦朧,抵住面前人的肩,擋住了他細密纏綿的吻。
“陳妄,是你先說話不算話的。什麼事你都不和我商量,你對得起我嗎?”
他聲音很輕,夾雜著哽咽的哭腔,同這漫天的煙花聲一起,共赴這片冰冷的琳琅。
一下一下,魔咒似的。
縈繞在陳妄的腦海,也折彎了他的骨。
陳妄俯下身去抱人,擦去他臉上的淚,低聲道:“別哭了,我不喜歡你哭。臉都哭花了。”
“陳妄,你留下來,你留下來好不好?我一定有辦法讓你破了這詛咒。”
“你不是棄徒,你不是。”
“你不是不信神嗎?你別信,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陳妄……”
陳妄呼吸漸沉不穩,眸中情緒席捲著驚濤駭浪,把人抱得很緊很緊。
他安撫地親吻他的臉,親吻他的眼。
一寸一寸,一厘一厘。
唇中翻轉著淡淡的溼鹹,包含著所有的苦難與不堪。
陳妄:“我不信神,神給不了我想的一切。”
祈綏抱住他,把腕上的繩子拼命地往懷裡揪,“陳妄,你有愛的,你有愛人的能力。我說你有。”
“我不管,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麼辦……”
這段話祈綏重複了不知道幾遍。
他走了,他該怎麼辦?
腕骨上的東西勒得死緊,粗糙的繩子硌出了彼此觸目驚心的紅痕。
陳妄被祈綏強硬地拽著身體往前傾,兩個人緊緊貼合,清晰可聞紊亂震動的心跳聲。
“別哭了,快睡吧。”
陳妄撫摸他的額頭,將男生眼角濡溼的碎髮別到耳後,喃喃道:
“下次怕黑就別關燈了。別哭了。”
“那要是我以後走夜路呢?誰陪我?我在這裡一個人,誰陪我?”
“陳妄,我難受,我真的好難受……”
祈綏痛苦地心口直抽搐,渾身痙攣蜷縮成一團,不住地大喘氣顫抖,快背過氣了。
卻死死拽著手裡的繩子不放。
陳妄拍他的後背,眉頭緊緊地皺著,在他耳邊低哄,“別哭了,我不走,別哭……”
頭頂的燈光刺眼明亮,祈綏哭得眼睛紅腫,淚眼朦朧中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樣。
只有臉上溫軟的觸感讓他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陳妄,算我求你,不走好不好……”
“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
陳妄認命似的閉了閉眼,低頭吻他眼角的淚,立馬被男生捧著臉往下。
柔軟相觸,唇舌纏繞,他被對方攻城掠地。
陳妄沒反抗,張嘴回應這個宣洩似的吻,不可避免地跌入了“溫柔鄉”。
肩膀上的疼痛卻時刻提醒著自己不可沉溺。
祈綏唇上忽然被咬了口,他嘶了聲疼。
“你幹嘛……”
祈綏一哽,猝不及防撞入對方漆黑深邃的眼,沒來得及探清其中的含義。
眼前視線突然變得恍惚,人也跟著碎了。
“陳,陳妄……”
祈綏意識混沌,做了個很深很長的夢。
他跌入了某個狂風暴雨的漩渦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靈魂與肉體剝離。
周遭的黑暗一瞬間天光大亮。
他回到了神界,回到了神界的長棲殿。
殿外的那棵梧桐長得茂盛濃密,簌簌簌的枝葉聲飄散進高空,再吞嚥進一聲鳳凰的嘶鳴中。
梧桐樹後突然闖進了一抹青衫的影。
男子束髮而簪,長身玉立,面前擺著一架古舊的木琴,琴絃撥動,聲聲亂人心。
“褚,褚辭……”
祈綏眼睛瞪大,心跳驟然漏掉了半拍。
他任務結束回來了?
回長棲殿了?
“褚……”
呼之欲出的話卡在喉嚨裡。
不等他高興,男子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仙風道骨。
錦緞為紅,衣墜金鈴。
是神界掌管姻緣簿的月老。
月老神情凝重。
一伸手,面前出現了一道耀眼的金光,隨即最上方冒出兩個紅色的姻緣人之名。
一為祈綏。
二是褚辭。
月老拱手作揖,聲音裡充滿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