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只是唇角的弧度一再往下壓,可憐得跟街上的小乞丐似的。
祈綏又問了一遍,“時桉,你想我死嗎?”
他伸手,強硬地掰起少年的下巴,迫使他躲閃的目光看向自己。
時桉這次沒有反抗,眼淚嘩啦啦地就掉下來。
又倔強地咬著唇,死活不哭出聲音。
祈綏低眸,指腹拭去他臉上的淚,“如果你不想我死,我就是死了棺材板也壓不住。”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
“時桉,你聽見了嗎?”
時桉哽咽著不說話,祈綏就俯身,試探性地低下頭,輕輕地將他抱住。
脆弱的頸動脈暴露在少年的唇邊,只要他一張嘴,便可狠狠撕咬。
可他沒有。
終於。
時桉緊咬的唇瓣鬆開,堵住的嗚咽聲逐漸放開,最後越來越大,迴盪在空曠的房間。
像是壓抑許久的靈魂得到釋放。
時桉的手,抓著他的腕骨,捏得很緊很緊。
兩人捱得很近,鼻息近而可聞。
祈綏說:“時桉,我是你哥哥,我會留在時家,陪你很久很久。相信我,不會丟下你。”
後面發生了什麼,祈綏記不清了。
只是這個夜晚過得格外漫長。
他發揮自己充分的毒雞湯,跟時桉掏心窩子地說了很多很多自認為振奮人心的話。
然後,時桉沒睡著他先睡著了,黑化值成功降了0.001。
儘管隔天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沉著張臉不說話,至少沒有再莫名其妙地咬他。
祈綏悠閒地過起了照看孩子的工作,成天睡在時桉的床上。
他玩他的積木,他吃他的零食。
偶爾說兩句話,意思一下。
後來,時家安排祈綏去上學。
時桉當天就在樓下哭得不成樣子,問他怎麼了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哭。
時桉自閉症,沒有辦法和外界正常的交流,時家也不放心送他去學校,只能請來家庭教師。
祈綏本來都沒報希望時桉的病情會有所好轉,直到有天他上學回來看到時桉等在莊園門口。
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就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也不說話,像櫥窗裡漂亮的瓷娃娃。
——他的眼中只有他。
記得時桉第一次開口說話是在他九歲那年。
那時祈綏十二歲,看著時桉在書桌上寫寫畫畫,周圍是一大堆翻閱的書籍。
祈綏走過去問他寫什麼,就見時桉將手中的紙張展露出來,露出一排歪歪扭扭的英文。
字跡並不好看。
祈綏還在思考寫的什麼玩意兒。
猝不及防的,小小的時桉便以一種奇怪的音調發出了聲音——
“You are a part of my soul, without you, I will always be broken.”
那時,祈綏愣住,更因為他生澀的言語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隨即,時桉便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
十二歲的祈綏比高出了一個腦袋,看著跟前的小孩兒,只無措地伸手,將他回擁。
從那之後,時桉便能斷斷續續地發出幾個晦澀不明的音節。
時秉一高興,將功勞全歸功於祈綏,慷慨地將給楊美雲的“賣身費”翻了一倍。
鑑於對反派情緒的不控性,祈綏生怕哪天他暴走把自己砍死了,從十六歲就開始謀劃該如何離開時家。
但他目前沒有經濟獨立情況,就算逃出去外面也不敢收童工。
更何況,有那吸血的一大家子在,每個月準時來收錢,保不準日後會鬧出什麼烏龍。
於是,祈綏十八歲,考上了京城當地的大學,果斷地離開時家,搬進了學校。
那天時桉不肯放他走,撒潑無賴地抱住他,哭天搶地了許久。
說不讓他走,他要是走了自己也不活了。
鬧得祈綏一個頭兩個大。
只無奈地告訴他。
“我又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讀個書。我每個星期都會回來看你的,平時你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時桉雖然不樂意,但最後還是鬆了口。
自那之後,祈綏就保持著每個週末都回時家兩天的頻率,陪他外出,給他補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