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執拗而偏執,帶著幾月未見的思念,用無法忽視的刺痛放大了祈綏的各個感官。
紊亂的呼吸聲中,滾燙的身體又融進冷風的蕭瑟,每一次的掙扎又陷進下一次的嗚咽裡。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眼前是霧濛濛的夜色。
“你是不是狗?人話聽不懂?”
祈綏的聲音在抖,裴昭輕抵著他的額頭,指腹擦去他唇角的水漬。
喘聲還沒平復下來。
“阿綏,你真的很會騙人。”
“騙你怎麼了?”
祈綏理不直氣也壯,藉著他覆蓋下的一大片陰影,慌張地顫了顫眼睫。
“沒伺候過,也不妨礙我一晚三個。”
吹牛被戳穿的感覺真的很尷尬!
這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
祈綏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分說地踩了他一腳,藉著裴昭吃痛的剎那,調頭就跑。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裴昭一抬頭,人已經溜沒影兒了。
漠北風沙是真的大,儘管附近山林屏障,瑟瑟吹來的風中還像裹挾著泥沙。
裴昭一個沒注意,酸澀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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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早晨操練的時候,祈綏總能看見巡邏的軍長裡多了個熟悉的人影。
雖然裴昭來這兒看看操練情況無可厚非,但以前五六天都不定來一回,這陣子基本是天天來。
來就來了,站著不走幾個意思?
孫昀也看出來了。
納悶地湊到少年跟前,嘀嘀咕咕道:
“將軍中邪了?不會是上次我倆烤魚,他想找個機會報復吧?”
“你想多了。”
單純來看他而已。
孫昀生怕自己還沒上戰場呢,就先嘎在自家將軍的手裡了,惴惴不安道:“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有預感,事情絕對沒有想象中的這麼簡單!
直到雙人對打操練,裴昭點名讓孫昀出來跟他們營一個肱二頭肌比他小腿還粗的漢子對架。
那一刻,他堅信,自己絕對是被針對了!
倒是祈綏,成天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小日子過得挺快活。
孫昀氣昏了頭,一把搶過祈綏手裡的饅頭塞進嘴裡。
“夠了,老子心疼自己!明明我倆一起烤的魚,憑什麼!”
“……”
好巧不巧,被路過的裴昭看見了他搶食。
於是,那個肱二頭肌比他小腿還粗的漢子又來找他打了一架!
五月中旬。
北齊軍隊兵分兩路,其中一支兩萬軍隊,忽然變更了駐紮地,來到漠北郾城十里開外。
那是南詔第一城,倘若失守,無疑軍心渙散,很難再恢復到以往的局面。
離開京城前,裴昭立下軍令狀一定會死守郾城,一旦失城,當自刎謝罪。
先前幾月他們一直在漠北以東處交戰,從未想過如此突然,這一戰必定長久激烈。
楚湘王身子大不如從前,現如今還臥病在床,重擔一下落在了裴昭肩上,壓得他喘不過氣。
這天傍晚,祈綏剛吃完飯跟孫昀回到帳篷,高巖突然掀開簾子探進了腦袋。
“祈綏,出來一下,去將軍帳篷裡。”
“幹嘛?”
祈綏不明所以,剛從床底撈出木盆準備去接水洗漱,手還維持著那個姿勢。
高巖是裴昭的近侍,同他一起從京城來到這兒,出現在這兒同帳篷的袍澤都好奇地望過來。
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沒敢把裴昭“暖床”的原話說出來。
佯裝怒意道:“什麼幹嘛,叫你來你就來。將軍還等著呢,這是命令!”
“……”
祈綏這就懂了,無語地把木盆往床底下一扔,撈起衣服穿上,“我馬上去。”
孫昀一聽是那個小心眼兒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阿綏,你看我就說吧報復我倆!你可千萬不能去啊!”
“沒事的,我晚點兒回來。”
“他會伺機報復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話說回來,這幾個月他基本沒怎麼跟裴昭接觸過,兩個人就按部就班地各幹各的。
這還是頭一回他提出來讓他到他營帳裡。
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吧?
思及此,祈綏動作加快了點,三兩下收拾好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