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勻說完,嘆口氣,摘掉了眼鏡,沒有鏡片遮擋的武勻暖意變了個人,燈光燭火的陰影下眉目深刻,似有幾分銳氣。他看著景寧說:“無論他什麼時候出現在你面前你都放不下,你結婚前、結婚後,或者六十歲的時候,現在遇到他對於你來說或許還是幸運。你不過是走進了死衚衕,遲早會想通走出來的。我想你最後會放棄他,因為你和格日勒、和我是一類人,這種人最在乎的是感受,最嚮往的還是平實。但是我最喜歡你的恰恰是你的不顧一切。我這是在說什麼?難道我想看關你繼續和他糾纏下去?”
武勻自己也混亂了,不禁又有些洩氣,“我會等你,等你醒過來,因為我現在對你也放不下,同樣在死衚衕裡。如果你認真地想一想,或者進一步地,你肯面對和承認,你和我 這些日子和相處瞭解,缺少的只是一個‘情侶’的名銜,戀人間除了肢體親密些也不過就是這樣吧?還要怎麼樣呢?”
武勻這一席話對於景寧來說,都是從沒想到過的。她怔怔地看著他,消化著他的話。而武勻該說的都說完了,了卻了一樁心事,今後的事更不由他定,也無須糾結,便拿起桌上的酒慢慢地啜飲著潤唇。
他一杯酒快要見底了,景寧才夢囈般幽幽地說:“武勻,我剛被蜜蜂蜇過,看見蜂蜜也不覺得甜,只會想到疼。我狠狠地摔了一跤,現在有點兒怕了。”
“你不是怕了,你是不想面對,不敢承認自己愛的人不是夢中的那個。你想過沒有,如果楚端最終選擇你,你會接受嗎?”
“會的。如果他回頭就證明他是值得我付出一切的人。我要等到他讓我絕望為止。”景寧答得毫不猶豫,目光明亮。
武勻無可奈何,“好吧,我也還得等。”
景寧一下子想到了郝靜,武勻這句話裡的不耐是因為郝靜的熱烈B吧?她忍不住說道:“郝靜對你”
武勻明顯欣慰了許多,雖然還是苦笑,“看來你還是關心我的。我欣賞郝靜,但不喜歡她。我更喜歡敢作敢當又傳統的女人。”
傳統?景寧想到了自己對楚端近乎冒失地付出,她傳統嗎?肯定是“不”了。
“我不傳統。”景寧乾脆地說。
武勻忙矯正,“適當地開放點更好。”
如此輕易搖擺的態度
景寧忍不住想笑,“你到底有沒有原則底線?”
武勻也笑了,“原則因人而定。”
“真官僚。”
武勻不否認,燦爛地笑了,目光掠過景寧的手,頓了一下,又不著痕跡地滑開。
景寧卻明白了,被他看到的手燙到一般不自然地顫了一下,不禁想到他方才的話——她和他之間只是缺一個“情侶”的名銜,戀人間除了肢體親密些也不過就是這樣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踏下歸程,回到市區都累了,迫不及待地各自回家休息。隔天上班,午餐時武勻找到景寧,坐在一起問她開長途車的感受,“年初的時候你還要千里奔波,自己開車回家過年。”
景寧求饒地連連擺手,“別提了,我那時年紀小不懂事。不過這麼熬很治失眠,昨晚早早就睡了。”
“這算意外收穫?”武勻笑,“我給你個不是好訊息的訊息。”
。
景寧停住筷子,“這麼鄭重,什麼訊息?”
“你負責的邢柯的專案,那邊來人了。”武勻觀察著景寧的反應。
“我以為是出什麼大事了。”景寧沒興趣地搖搖頭,繼續吃飯。
“郝靜分公司那邊有點兒事沒處理完,你去一趟?”武勻說。
武勻這是要她迴避的意思。景寧笑笑,“沒必要。工作嘛,越麻煩的客戶我越歡迎。好意心領,你慢慢吃。”
景寧結束午餐先走了。她的腳步比尋常食客快,夏日衣衫輕薄飄逸,隨著步伐和手臂的擺動輕盈地顫動飄搖著,帶著幾分灑脫的爽朗。武勻目送她直到看不見才收回目光,不禁笑了笑——去見格日勒還是有收穫的,起碼景寧不失眠了,人也振奮了些,清爽得更像“景部長”了。
現在景寧“景部長”最重要的事情是面對邢柯“邢總”派來的人。上次邢柯來的時候對這個行業不瞭解,僅僅是憑著“建立合作”的強烈意念簽了合同,回去後她高薪挖了業內的資深高手做高管,加上資金雄摩背景非凡,立刻顯示了霸氣。如今邢柯方面拿出絕對苛刻的要求和條件,派精通的高手回來談細節,景寧應對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對方揪住錯誤。這位盛氣凌人的特使等了兩天才走。隨後,重重疊疊的各種瑣碎麻煩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