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眸,卻發覺姑娘正靜靜的瞧著她。
心驀地動了下,一種說不出的難言情緒透過經脈,散了開來。
他忽得想用仙法嚇唬下這個膽大的姑娘,於是,他展開衣袍披上,交好領口繫好絲帶,隨意一個轉身,衣袍盡數幹了。
姑娘睜大雙眼,驚愕之極。
他忽覺得這姑娘猶如後窗的那株海棠一般,自然又曼妙,可愛極了。
“可想成仙?”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音調,問她。
姑娘重重的點了點頭,答道:“想,做夢都想!”
他又問:“想成為什麼樣的仙人?”
“只要是管花的,就成!”
他無甚耐心跟她一一解釋天庭之上有上萬種花,只是覺得她對花兒這般博愛可不好,又於是,他不緊不慢的吩咐道:“只能管一種花兒!”
姑娘眨眨眼睛,笑嘻嘻的道:“那便海棠好了!”
他完全沒有料到的是,她選的是海棠。
天庭上眾仙皆道東嶽冷情,可他們不知曉,在那冷情背後,是一顆極為敏感的心。
因著敏銳感性,他往往要用冷情去掩蓋。
但,他,並不是石頭。
“因你並非生來仙胎,如若真有機緣入了仙籍,你可知要注意什麼?”
姑娘搖搖頭。
“忘卻紅塵世情,你願意麼?”
然而姑娘卻沒有回答他,只是似笑非笑的問了那句話。
她問的是,成了仙便能經常見到你麼?
他輕輕‘嗯’了一聲,不知怎的心卻沉了下去。
濃濃的夜色在屋外鋪開,他抬手捏了捏姑娘的紅臉蛋,心道,情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再後來,太白金星把她提上了天庭,做了司掌世間海棠花的仙子。她飛天的那日,他一個沒忍住便前去封神臺想看她一眼,誰知眼看著她撞過來,他不由的想起那片汙黃的花肥,竟一個抬手對她施了定身咒。
而他恢復了滿頭銀髮的模樣,她卻沒有認出來。
正文 第七十章 燈火闌珊處
別了東嶽帝君後,海棠帶著滿心的不甘去了小鎮上的酒家。
一番牛飲之後,她硬著舌根道:“我以為他對我總歸會有一絲眷顧,可我還是錯了,我竭盡所能待他好,為何他至始至終都看不見?”
“當初他為了攜我歸隱,不惜要詐死,難道不是心裡有我麼?”
“他成為凡人,對我情絲長懸,難道不是戀著我的麼?”
“可,為何,他一歸了正位,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曾是明豔的海棠仙子,是蛟王宮的掌上明珠,我身邊有一隻對我情根深種的狐狸,可如今我才知曉,一切的一切都敵不過他當時那一句‘不然’。”
東嶽帝君,你就是塊石頭,也該被焐熱了。
東嶽帝君,我們終歸是錯過了。
“你是否因此怨恨於他?” 白米在酒家裡找到了爛醉的她。
隨後,他看到海棠十分鄭重地搖了搖頭,都道如此田地了,還不怨恨他?
白米撫著她的後心道:“我都知曉了,聽聞東嶽帝君是天庭出了名的冷情戶兒,如今你既然都明白了,也該放下了吧!”
他聲音平平,感受不出一絲喜悅。
海棠用僅存的清明問他,“他不好好在天上待著,跑到崆峒海作甚?”
半晌,白米才揶揄道:“你是不是揣著明白當糊塗?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緣由投身到崆峒海的,只要不是灰飛煙滅,發生過的事情多少還是能保留一些在神識裡的。不過,我卻想起了與他有關係的另一個人。”
海棠立馬接了下去,“你說的是誰?”
白米笑彎了眼睛道:“看你這緊張的形容,誰能說你是醉了?”
頓了頓,他又道:“近來狐族紛紛揚揚傳著,說是西海太子顏覃和元女關係不清不楚,你難道不想去打探一番嗎?”
海棠酒氣散了開來,坐在席上,深沉如水,額間汗水沾溼了黑髮。
白米沒有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急切或者是慌亂的神色來,不禁有些摸不透她了。
“信也好,不信也罷,依著元女對他的心意,如何能在顏覃身上用心思?”
“可是,”白米平靜道,“東嶽帝君對你都已經如此,對她,卻只能說是冷漠至極吧!”
說完,他抬起眼眸,看著海棠。
“白米,”海棠驀地喚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