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整理衣衫,就聞得夏橖在問:“你要去哪?”
“你的隨從可都還在宮外呢!”
“倒也是,只顧著自己了。”
夏橖一個骨碌起身,牽著她的手笑道:“既然他們已經等了甚久,那不妨再等上一等!”
他飛快的套好衣衫,在殿裡尋了毛筆後,問道:“可有胭脂?”
“嗯!”
細細的筆尖沾上殷紅胭脂,在海棠手腕上寥寥幾筆便勾勒了一朵花來。
“你額心已有花鈿,便置一朵於手腕上,我瞧著也甚美!”
他道完,扔了毛筆就往殿外走去。
嫋嫋棠香殿裡,白米盤膝而坐,一人在對弈。
見夏橖隨著侍女前來道明緣由後,他也不寒暄,直道:“晉國西北所受的瘴氣非同尋常,那是最陰晦的蒙沙戾瘴之氣,蒙沙之氣氤氳芬芳,咫尺之內人皆不能相見,尤為厲害,普通的飲酒避瘴,燻藥香皆是無用的。”
“夏橖不遠萬里前來,只期盼國主大人能傳授解瘴之法,救我晉國士兵與水火之中!”
白米冷哼了聲,將棋子放回棋婁中,譏笑道:“丞相既然心繫社稷,卻為何不先尋我商討解瘴之法,卻與海棠共赴巫山去了?可見晉國士兵的安危還不足以讓丞相大人心憂!”
夏橖被噎的無語,面上很不好看。
他給白米又行了個禮,坦言道:“夏橖自多年前偶遇仙子之後,便思慕追尋至今。國主所言非虛,此番是夏橖兒女情長了!”
‘兒女情長’四個字落在白米耳中,奈乎怎地都不順耳,卻只能乾巴巴的聽著。
“仙子既居於玉棠國,想來國主大人定非常人。夏橖自晉國帶來了貴禮,不足道哉,略表誠意,乞望國主能鼎力相助!”
白米啞笑道,“玉棠國雖地處南疆一隅,然而白米卻並非貪戀俗物之人。多年前,白米乃弗勖大人的外傅,對珍奇之物也見之甚多的。”
夏橖一驚之下忍不住看向他,心裡暗暗讚了聲,面前負手而立的白米清華如謫仙,真是異常的風流氣質。
帶著幾分不確定,他問道:“冒昧問一聲,海棠仙子可是國主之妹?”
“非也!”
“那便是心儀之人?”夏橖笑著肯定道。
看著他面上那顛倒眾生的一笑,白米心中驟緊,這是多麼熟悉的一幕啊!
想當初二人策馬前往白雲觀的路上,自己也是這般問八夏的。
奈何?不管是在何時,於何地,問話的人是誰,答案卻皆只有一種。
奈何?不管是八夏,還是夏橖,都像梗在自己喉嚨深處的一口濃痰,咽不下又吐不出。
而現下,他二人也如那梗在喉中的痰一樣,再也揪不開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既相逢,卻匆匆
“丞相大人!”白米不由得惱怒的喚出聲來。
他不得不承認每每看見這張臉,心底就覺得生硬,硬如磐石。
夏橖也望著他,眼眸中皆是沉靜,一種直覺掃過腦中,事態不妙。
“國主大人請講!”
白米淡淡的皺眉,“倘若,解救西北瘴氣的代價是,丞相大人有生之年不得再踏入玉棠國半步,如此,你可願意?”
他的語氣裡有意念的退讓,夏橖感覺出來了。
此時,天竟下起雨來,牛毛細雨間,白米的視野一派迷濛。
仙凡殊途,倘若海棠執意與夏橖共度,那她便要遭受靈力的反噬,而夏橖的陽壽亦會被折去大半。
何不讓海棠於此短短几十年裡,伴在自己身側?
海棠日復一日的守望著已然成為了凡人的八夏。
而他一直在守望著海棠,看多了海棠的痴狂,他心中的希意也就越發緊縮,變成了失望,到最後,竟是到了這樣一個程度?
“國主何必如此為難,要知縱使追尋到最後只是得到了虛空,夏橖亦不願放手任由她離去!”
白米苦笑道:“你既然知曉結局會是虛妄,何必還要執著?”
“只為,短短數十年裡,有能讓夏橖屏住呼吸去回想的記憶”
“她意下如何?”
“仙子曾允諾,如若我尋到她,她便隨侍左右!”
“甚好,”白米嘆了聲,“那麼丞相大人便請回吧,十幾萬的性命終是敵不過你的一己之念。”
“難道不是國主大人的一己之念麼?!”夏橖怒了。
微風把雨絲吹成了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