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棠城皇宮的城樓上看見醉醺醺歸來的白米時,海棠忍不住問身側的侍女:“我不在的這幾日他皆是這般形容麼?”
“姑娘外出的日子裡國主皆是深夜方回,今兒日頭未落便歸,已算是早的了。”
聽罷海棠自城樓飄然而下,定定腳步迎著白米走了過去。
看到海棠出現在自己面前,白米眼中驚喜霎那湧現,卻又在另一個須臾間滅了下去。
他淡淡的問:“何時回來的?見著他了?”
“我想去小鎮上的酒家喝兩杯,你且陪我一道吧!”
“不去了,”他搖搖頭,眸中失落洶湧,“我將將從那裡回來!”
“若非不盡興,如何能日日流連?”
說罷海棠一伸手接過侍女手中的木桶,不容分說將整桶水自白米頭上澆下。頓時間白米全身盡溼,忙不迭的用手去抹臉龐上的水。
“我不知你此番低迷是所謂何事,但借酒澆愁平添愁,勿要再沉溺其中了。”
白米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
略略歪在椅上睡了一會之後,白米在晚膳時分醒了過來。
見他醒來,海棠手執一花枝把玩,低聲道:“我在洛城看見了顏覃!”
嗯?白米倏的直起脊背,“可有交手?”
海棠遂將顏覃掠走元女的情形大概講了。
短時間內白米自是想不透顏覃為何要掠走元女,但有一點他卻是十分肯定的,那便是顏覃一直注視著海棠的行蹤,不然也不可能在時間上拿捏的那麼恰到好處。難道他還是對海棠賊心不死,亦或是有何不可告人的企圖?
“海棠,八王子被貶下凡已然是仙盡皆知,顏覃若是不依不饒,順藤摸瓜之下很容易便能尋到你!”
“可你真的認為他會因為被拒婚,惱怒之下勢必要得到我麼?”
白米仔細推敲了她的話,驀地明白了海棠意下所指:顏覃以及整個西海雖然會因為聯姻失敗而面上無光,但決不至於只為了一個女子而和崆峒海交惡。
因為,僅以海棠一人,籌碼絕對不夠。
既然如此,便既有可能如白米所想,西海回另有所圖。那麼,所圖何事?
“小米兒,當日你與三哥密謀對付南海,可曾想過後果?”海棠莫測的神色再次讓白米有口難言。
“海棠,三公子素來不滿蛟王宮依附與南海龍宮的現狀,他曾與我說與南海龍宮交惡是遲早之事。且我心底亦有深藏之事,先前想著與你長久居於這南疆一隅,心下便不欲你知曉了,因為那時我已然放棄了那個打算”
海棠乾嚥了口吐沫,頗為凝神的等著他的下文。
“我對母親的愛有多深,對白離的恨就有多深,我痛恨自己是他的骨肉。我費盡心思尋求修煉的捷徑,所想的不過是為我母親和玉棠國主報仇,揪出白離將其挫骨揚灰。我要做狐族的王,將白離的一切抹殺乾淨!”
白米的語氣平淡如水,似乎所講述的當事之人不是他,而是一個不相干的旁人。可海棠知曉,那是恨道極致之後的沉靜,一觸即發。
“我很是渴望崆峒海的龍明珠助我吸納靈力,但是更為重要的是,狐族生息之地長洲亦是在南海,我助蛟王宮擺脫南海龍宮的管轄,三王子襲蛟王之位後亦會助我得狐王之位”
手上一抖,茶盞跌地應聲而碎,海棠恍然大悟。
她閉目道:“額,所有人都各有所圖,利益驅使之下便是什麼都有可能了。可你和三哥終歸是想的太簡單了。”
“海棠,我與三王子之間不只是利益,還有”白米忽然說不下去了,他們的莽撞讓蛟王宮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他,還活著。
白米思忖著海棠或許會痛罵他一頓,殊不知海棠不僅絲毫未動怒,反而異常冷靜問道:“龍家小八說,誠然是東南二海和崆峒海聯手封印了三哥,卻是沒有害蛟族滅族。你如何看?”
“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白米眼中狠戾再現,“崆峒海與蛟王宮結親,如若單純是為了誘寒塵和我上鉤的話,誘餌未免大了些。且從八王子後來的舉動來看,他亦是極力護著你的,否則不會冒險擅動崆峒印。”
“還有,在你和八王子已然大婚的情形之下,東南二海亦是會給予幾分薄面的,不太會下狠手將蛟族消除殆盡。畢竟,蛟族也是上古時遺留下來的神獸一族。”
“那麼,”海棠慟道,“到底是誰?”
白米將海棠擁入懷中,輕道:“誰能在這事上獲得利益,誰便是極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