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瘋子。無論是兩位法國伯爵還是奧哈拉將軍都這麼覺得。而華盛頓接過降書,臉色變了變,但他出乎兩位法國伯爵的意料,並沒有發火,不單因為胡仁套過他的話,而且大陸議會在十四州申請加入時,出於對他的尊重,曾錄了檔案副本給他,裡面有提到:十四州的漢族人,有權利在承認自己作為北美大陸邦聯身份同時,表明自己的中國身份。
為了那一百萬裡弗爾,軍費捉襟見肘的華盛頓當時並沒有對此提出異議,所以他沒有什麼理由向胡仁發火。不過很明顯他並不喜歡胡仁這麼做,而胡仁卻彷彿完成了一件足以用一切代價來完成的大事一般,毫不退縮的迎著華盛頓利劍一般的眼光。
當天晚上,華盛頓三次在酒會上避開胡仁,因為他在私交上,是絕不會原諒胡仁的。第四次胡仁終於堵上了他,打了個酒嗝,胡仁強行搭著華盛頓的肩膀才站穩,他有點語無倫次地說:“我必須向您道歉,但您要知道,作為我來說,盡一切可能去證明我的故國仍存在,是一件不惜代價的事,誰敢擔保我一定能光復故國?如果我失敗了,歷史會記載,起碼到今天為止,我的故國而存在。”
華盛頓搖了搖頭,他剛想對胡仁說就算心情可以理解,不過那個括號不論於情於理,都本來該打在中國少尉那裡而不是阿美利堅少將處,卻發現肩上一沉,胡仁已經醉倒掛在他身上,臉上還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
①華盛頓給尼古拉歷史上的真實回信。《世界散文隨筆精品文庫》,美國卷,《致尼古拉上校書——1782年5月22日寄自新堡》。
②歷史上華盛頓原話譯文。
③在我們這個時空的歷史上,林肯將軍沒有被暴揍,腿上也沒有中槍,所以,是林肯將軍去接受投降的。
第二卷 去國 第二十一章 厚積
一片半塊指甲大小的飄雪,搖搖晃晃在空中划著Z,它漸漸墜下越過密斯雷路那幢大廈的屋頂,北風呼嘯著刮過,把這片飄雪歪歪斜斜地託送到大廈鍍金的大門外,那侍立著的女郎時髦的貂毛披肩上。
這小小的白色很快深藏在黑褐的貂毛叢中,如同那女郎遠遠見馬車的到來,而消融在綻開的笑容裡的冷意。她的眼光從身前卓墨等幾個少年的頭頂越過,眺望那在視野裡漸漸接近馬車,馬車上那個張牙舞爪的金黃團龍標誌,在巴黎不會有第二個人使用。
第一輛馬車停了下來,還沒有等女郎尋找到她的目標,從馬車快速的跳下八名身著黑色制服高大的白人,他們持著火槍,腳上沉重的軍靴無情的把圍牆外的枯草踐踏在泥裡,向卓墨他們出示了一張紙條,上面有著一個女郎熟悉的簽名,龍飛鳳舞的兩個方形文字——陳宣。然後這些白人就快速的佔據了某些位置,甚至毫不遲疑地把圍牆上、女郎這些日子以來苦心培載的花盆踏飛,以供他們在那裡架上火槍。
第二輛馬車也到了,但車上的人並沒有下來,直到後面另外兩輛馬車也到達,下來一些持著槍揹著巨大揹包的黃面板少年,也許用小孩更合適一點,因為女郎平時和同伴私下總是這麼稱呼卓墨他們幾個,而這些少年個頭上和卓墨他們不相上下,但身上那濃烈的血腥味,卻讓女郎在心裡把他們視為少年。這批同樣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似乎有著某種默契,他們一言不發越過卓墨他們身邊,迅速地在花園、大廈門口、第二輛馬車前後持槍警戒著。
第二輛馬車的門終於開啟,一名削瘦的、臉上帶著嚇人刀疤的年青人利索的跳下車來,而女郎心中和神明一樣高貴的主人陳宣,也穿著黑色制服從車上跳下來,令人驚訝的是女郎心眼中向來認為是銀行家的主人,手上也持著槍,並且臉上的表情很嚴肅,彷彿他是某人的哨兵。
“下雪了。”一隻穿著高筒十眼軍靴的腳,隨著這悠然的聲音,從馬車裡踏向地面,然後是一個吸著的菸斗,最後女郎不再問任何人,也知道,她的幸福和希望,應就取決於這位魁梧的東方人,唇邊的那抹笑意。
那些圍繞在他周圍的黃面板少年,按著某種陣列的方法,隨他的腳步移動,這時一陣彷彿恨不得撕破喉嚨一樣的叫聲,把女郎嚇著心頭一顫,儘管沒人教她,但這麼長時間,她也能聽懂很多漢語,她更肯定了剛才的想法,因為她聽到連平日最是氣焰囂張的卓墨,也和死了爹孃一樣的立正嘶叫:“校長,好!”
這位東方人取下菸斗交給那個臉上有刀疤的年青人,摺疊右臂用手指尖觸額角,作為向卓墨他們的答禮,然後又拿過菸頭叼著走近,微笑地拍打著卓墨他們幾個小孩的肩膀,捏摸著他們的衣服厚度,最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