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10…15 10:54:40 本章字數:3656
殺了那六個黃衣人,豈不是與大河盟結下了冤仇?
去年清明之後,大河盟總盟主何大夢或許是籌劃籠絡人才,或許是想為盟中事務掃除一些障礙,竟然秘密給過謝未一封邀書。那是一個小孩子送來的,書信裡說,何大夢歆慕謝捕頭威名,意欲謀求一晤,同享清歡,請他如約而至。謝未自然知道不止是宴會那麼簡單,但沒想到的是何大夢居然下了那麼大本想要收攏他。
他想,無非因為他是本縣的捕頭,大河盟中盟做這段黃河上的生意,保不齊要碰衙門人物,需要他們罩一罩、閉閉眼。而在本縣,想賄賂買通知縣王素無異於痴人說夢,所以他成了看看準的物件。謝未很簡潔地答覆:“道不同不相為謀。”
何大夢其人一直在一架闊大而詭秘的華車裡面,隔著水晶簾,形象影影綽綽,又陳述一番利害,簡直面面俱到,把謝未生活的窘境和不如意都考慮到在內。謝未只悠然地道:“一簞食一瓢飲,不改其志。”
何大夢很有長者風範地笑了,接著溫文爾雅地道:“謝捕頭或許是敬酒罰酒都不吃的。但本座受到這樣的待遇,說不得日後要奉上幾杯罰酒。”謝未答:“你是大人物,做事講體面,就請隨時來找——我。”找他,他是毫不擔憂的。他不過是擔心有人會對他的母親不利,但半年過去了,一年過去了,什麼事都沒有。如果李有理設陷阱把他投入牢獄這件事是何大夢的授意,那麼他只能說,何大夢的手段並不高明,毫無成效。
該來的總會來。聽聞南昌寧王朱宸濠已經起兵,巡撫王守仁在去往福建剿匪的路途上恰好經過南昌東面,於是停駐備戰,目前已穩住局勢,寧王尚未敢有進一步的異動。大河盟的所作所為是比以往猖獗,但似乎並未有呼應寧王叛亂的舉動。何大夢這種老謀深算、趨利而動的人怕是正在觀察情勢變化,絕不貿然行動,擔這種巨大風險。
沒錯,該來的總會來。兩天之後,他將娶妻。妻子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溫柔善良的女子苑桃。幾乎人人都看好他和苑桃。按照一般人的看法,他的人生又接近了圓滿一步。如果說以前,他對於母親認定的這樁婚事只是想拖延,那麼如今,他感到莫名的苦痛,從心底裡要抗拒。他明白不能抗拒。豈能抗拒母親最大的願望和那女子唯一的希冀?他只能抗拒自己。
每當想到徐荷書看到徐荷書的時候,他都在抗拒自己的心。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一開始嗎?有時候,他想伸出手,想張開懷抱,想眼神鎖定,想說一些話,卻都被自己控制住。如果擺脫不了那種感覺,那麼可以去忘掉吧?如果忘不掉,那麼可以忽略吧?如果忽略不掉,那麼可以不考慮未來只存在於此刻嗎?
其實他根本不願意消除這種感覺,他陶醉他沉迷,只是怕因此引發的後果。後果即是,他表明了愛慕她,並彼此相愛,他卻仍然要娶苑桃。兩方都辜負。他雖不是君子,卻也不是浪子。更何況更何況,他的身份還是兒子
白花如此無憂無慮,自己玩夠了,就翻過身來,唔唔啊啊的叫著要爬向徐荷書那邊。謝未起身把他捉回來,放在自己身旁,不無羨慕地嘆道:“你,多幸福,想要怎樣就怎樣”轉念一想,這孩子剛剛失去了一個重要的親人,又遠離了母親,實在是很不幸的,便又道:“所以說,上天是公平的,給你這一樣,就奪去那一樣。”白花一雙黑亮清澈的大眼睛望著他。這雙眼睛令謝未想到了母親養的小兔,也是這樣安靜純真。於是他朝白花做了個鬼臉。
白花小臉一皺,咧開嘴哇的就哭了。謝未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抱起來就往竹林裡鑽。他不想驚動安睡的徐荷書。豈料他那個鬼臉做得太過不合標準,白花嚎哭不止,謝未急得拍拍他哄哄他,哭聲卻愈演愈烈。竹林裡很陰涼,謝未生恐孩子著涼便走出來,到更遠處的日頭地裡。居然找到了一條被草叢隱蔽的小河,他和白花便在河邊停下來。
陽光已經不強烈不溫暖了,天空中漸漸聚集起烏雲。遠處的黃河上空已然風雲驟變,天色蒼白。又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蜻蜓款款低飛徘徊,似是想要告訴人們這個訊息。徐荷書痛苦地從睡夢中醒來。她是被雷聲喚醒的,身上卻像被石頭滾過壓過一樣痠痛,而且冷。她倏地坐起,發現四周寂靜無人。謝未呢?白花呢?她站起來,繞過竹林向院子走去。院子裡只有風聲和落葉。看屋子裡,只有窗戶被風吹得一開一合。繞了這座院子一圈,只看到蜻蜓和燕子在亂飛。
人呢?如果他們遇到了狀況,為何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