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望著杜森背後的那幅山水畫,點了點頭,“我看見他走進一傢俬人牙科診所。診所很小,但燈光很亮,透過玻璃門,我可以把裡面看得一清二楚。診所裡就他一個病人,他在跟醫生說話。我預計他會在那裡呆上一陣,因為我看見他在床上躺了下來。順便說一句,我是躲在一個公用電話亭後面朝那邊看的,因為診所前面很乾淨,我怕他們一抬頭就會注意到我呵呵,其實那次完全是巧合。”陳奇禁不住笑了起來,“如果當時我沒看見電話亭上的小廣告,我就不會想出那個計劃。”
“小廣告?”
“那是一張私人出售汽油的小廣告。私自蒐集汽油,然後再非法倒賣,這是一種新的謀生方式。”陳奇解釋道。
杜森點頭表示能夠理解。
“我打電話讓他們帶一桶汽油到牙醫診所門□易,他們說六、七分鐘後就能送到那裡。於是,我就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個打火機,又到文具店買了一個整人玩具,還向他要了一個紙板箱。”
“整人玩具?”
“是近些年小孩子很喜歡的東西,我看見我的學生玩過。我買的那個是根據糞便的樣子仿製的,簡直可以以假亂真。”陳奇笑著說,“我買完該買的東西,汽油販子也差不多到了。我讓他到拐角的文具店取錢,從文具店可以看見汽油瓶所在的位置,我對他說,如果他不放心,怕人偷偷提走汽油瓶,可以開啟瓶蓋。因為偷汽油需要速度,如果還得先擰上瓶蓋,這樣就很容易因為耽擱時間而被抓住。汽油販子聽了我的意見,把汽油瓶放在我指定的位置後開啟瓶蓋,接著去了拐角的文具店。我在文具店放了個信封,汽油販子拿到錢後馬上就走了。”
“我觀察過,在汽油瓶的前方,有一個正方形的坑,我不知道那個坑是作什麼用的,但我估計它至少有二、三十公分的深度,對我來說,那已經夠了。我走到馬路對面假裝不經意地踢翻汽油桶,汽油按照我預想的方向,流進了那個坑,我把紙板箱遮蓋在那個坑上,然後把假糞便放在那個紙板箱的旁邊。很幸運,我做的一切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李繼文仍然在補牙。我知道李繼文的路線,我知道他會朝那個方向走。我想他有很大可能會因為想躲避糞便而踩在那個薄薄的紙板箱上,而紙板箱無法承受一個人的體重,按照我預想的,他會一腳踩進那個滿是汽油的坑,到時候只要他一掉進我設的陷阱,我就把打火機扔進去。當然,我承認我的計劃不算周詳最後先走出診所的是那個牙醫,她好像要到隔壁的店鋪換零錢,結果發現了地上的假糞便和紙板箱,我看見她用掃把去掃那個假糞便,後來就把它拿了起來哈哈,她一定以為那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這個計劃雖然用心險惡,但的確很孩子氣,難怪會失敗。”杜森溫和地說,“好吧,說說你的第二次。”
“第二次是在他的車裡動手腳。李繼文有一輛車,但他很有意思,上下班不是打的就是坐公共汽車,從來不開車。我曾經租了輛車跟蹤過他,我感覺他開車出門完全是自娛自樂。”
“怎麼叫自娛自樂?”杜森問道。
“無論是開車在高速公路上兜風,還是到郊區的山下靜坐,或者是到紅杉公園的河邊喝茶,他都是一個人,我從來沒見過,有別人跟他同坐那輛車。那輛車好像就是他的私人天地。”
“紅杉公園?”
“就在E區。”
“我知道那個公園,他在河邊喝茶?”
“是,除了熱茶之外,他還會帶點吃的,比如烤雞、麵包、色拉之類的,通常他會在河邊坐好久。每次都至少半小時。”
杜森的眼珠在眼眶裡左右移動了兩下。
“你剛剛還說,他去郊區的山裡靜坐。你能記得那是什麼地方嗎?”
“我大致能夠記得。”陳奇覺得好像無意中踩進了水塘,又溼有涼的感覺從他的腿慢慢在身體內部瀰漫開來。
“怎麼啦?”杜森馬上捕捉到他的情緒。
“我父母就死在那附近。”
“啊,你的父母。我記得好像是在F區的小教堂山下。”
“差不多。”
杜森瞥了他一眼,問道:“過幾天帶我去那裡看看好不好?”
“好。如果需要的話。”陳奇漠然地點了點頭。
杜森喝了口茶。
“接著說你的第二次謀殺。你說你在他的車上作了手腳?”他提醒道。
“有一次,他去公園喝茶回來,半路上下車去買東西,他忘了關車門,車窗也開著,我就乘機拉開他的車門,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