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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你幾點打烊?”

“凌晨兩點。”

“他是晚上進來的嗎?”

“可能吧。”

查博紐老早就攤開牛皮記事本準備記錄,但到目前為此,他沒寫幾個字。

“你昨天下午有上班嗎?”海勒維點點頭。“昨天忙得不得了,假日前夕不都是這樣嗎?—大家都以為我們會休息。”

“你有看到這傢伙進來嗎?”

海勒維再次詳看了這張照片,兩隻手舉到頭頂,摸著他光滑發亮的腦門,然後嘆了一口氣,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

查博紐把照片塞回記事本里,砰一聲合上。他掏出名片放在收銀臺上。

“海勒維先生,如果你想起來他是誰,請打電話給我們。謝謝你的合作。”

“沒問題,沒問題。”他說,臉上出現愉快的神情。從剛才他看到警微開始,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走出店門,克勞得爾嘟噥說:“沒問題才怪。”

“他在便利商店待久了,腦袋都充滿漿糊。”查博紐回他說。

當我們走向車子時,我回首望了那家店一眼。那兩個老頭仍坐在店門口,像廟門兩旁的石獅。

“那張照片借我一下。”我對查博紐說。

他有點驚訝地看著我,但還是掏出了照片。克勞得爾正把車門開啟,車內的空氣被風捲出來,炙熱得像熔爐內的氣流。他一手扶著車頂,一隻腳抵住車門,看著我的舉動。當我拿了照片往回走時,他對查博紐說一些話。幸好,我沒有聽到。

我逕自走向坐在店門右側的老頭。他穿著已褪色的紅色運動短褲和背心,腳上穿了襪子和淺口便鞋。他的雙腿枯瘦如柴,靜脈血管糾結如蛛網,膚色蒼 白如同義大利麵。他的嘴巴因無牙從而崩塌,在嘴角下垂的曲線底部,突出著一根香菸。他看著我向他接近,完全不掩飾臉上好奇的表情。

“日安。”我用法語說。

“好。”他微微動了一下身子,用英語回答我。也許是他聽出了我的口音。

“天氣真熱啊。”

“還會更熱。”他說。香菸在嘴角不停跳動著。

“您住在這附近嗎?”

他舉起一隻瘦弱的手,指了指聖羅倫街的方向。

“我能向您打聽一件事嗎?”

他蹺起二郎腿,點點頭。

我把照片遞給他。

“您見過這個人嗎?”

他用左手接過照片,舉高,用右手遮住陽光。煙霧從他的臉上掠過,他仔細地端詳著,看了很久很久。我想,說不定他的思緒已飄到別的地方去了。在他椅子底下,原本躺在牆邊休息的一隻灰白條紋的貓,此時站了起來,搖搖晃晃走到街角去了。

另一個老頭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在那兒喃喃自語。他的面板曾經健康過,但那已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他先望了我們一眼,整理一下吊帶褲,然後站起來走向我們,低頭眯眼看著那張照片。過了好一會兒,那個大腿瘦如麵條的老人才把照片還我。

“他就住在那邊過去一點,”他說,伸手指向前方一個擠滿破舊三層樓房的街區,然後又很快地說了一堆話,說話的速度和濃厚口音使我聽不清楚他在 說什麼。他和第一個老頭一樣,沒有牙齒,也沒裝假牙。在他說話的時候,看似下巴快碰上了鼻子。他說完後,我指了指照片,再指指那幾棟破舊建築。他點點頭。

“他常來嗎?”我用法文問。

“嗯,沒錯。”他回答,揚揚眉毛和肩膀,抿著嘴唇,做出確定的手勢。

我揮手要查博紐和克勞得爾過來,然後告訴他們這位老人說的話。克勞得爾瞪著我,好像我是一隻趕不走的蜜蜂,一臉不勝其擾的表情。我的眼神與他交會,示意他開口問老人問題。

不需多說,查博紐己攤開記事薄,開口問那兩個老人一些事。克勞得爾和我則站在一旁聽著。老人說話的速度快得像機關槍,腔調又重,我能聽懂的實在不多。不過,從他們的手勢和表情可以猜出大概。穿吊帶褲的老人說他住在那個街區,而麵條腿的老人則不認為。

查博紐問完話後,轉身向車子症去,招手要我們跟上。當我們穿越街道時,我可以感覺到後面有一對炙熱的眼神,直烙在我的後頸部上。

查博紐靠在車門邊,點燃一根菸叼在嘴裡。他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個未裝彈簧的捕獸器。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整理剛才那兩個老人所說的話。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