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客氣。”
他檢查過電話和保全系統,提起塑膠袋。我送他從正門出去。當我看著他離去時,我不由自主地注意到,穿牛仔褲的他,並不是只有眼睛迷人而己。布蘭納!我看你是喝太多茶了。或是,過度缺乏了某樣東西。
凌晨4點27分,惡夢又回來了。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在作夢,重演先前發生的事件。但是,我剛才根本沒有熟睡,只是躺在床上要自己放鬆,思緒 分解又重組,像個萬花筒那樣。現在,這個聲音既清楚又真實。我知道這是什麼聲音,知道這聲音代表的意義。這是保全系統的警示鈴聲,它告訴我這棟屋子有某扇 門窗已被開啟。那個人不但又轉回來,而且還闖進來了。
我的心拼命狂跳著,恐懼感又再度籠罩著我。我忘了呼吸,整個人僵在床上,腎上腺素一觸即發,讓我緊張而又不知所措。怎麼辦?起來迎戰?快點 逃走?我五指緊抓著毛毯,已完全六神無主。他是怎麼在警方監視下闖進來的?他從哪個房間進來?那把刀子!在廚房的流理臺上!我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不知該 如何是好。萊恩走的時候檢查過電話,但是我剛才為了想好好睡一覺,已經把臥房的電話線拔掉了。在歹徒闖進來壓制我以前,我有辦法找到電話線、插進牆上的小 電話孔、然後打電話報警嗎?萊恩說的警察的車子停在哪裡?如果我開啟臥室窗戶尖叫,警察能聽得見嗎?
我神經緊繃著,在黑暗中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來了!一音效卡嗒聲。是大門那裡傳來的嗎?我屏住呼吸,牙齒緊緊咬著下唇。
外面傳來鞋子刮過大理石地板的聲音,是大門那裡。會是博蒂嗎?不可能,這個聲音重多了。又來了!好像是衣服刷過牆壁的聲音,這次不是地板。聲音來的位置很高,不可能是貓。
這個跟蹤我的人是否熟悉在黑暗中摸索,計劃好了直接向我臥房而來?他是否己切斷我逃生的路線?他做了什麼?他為什麼要回來?我該怎麼辦?起來!別躺在這裡等死。起來想辦法!
電話!我得試試電話。外面就有警察,只要我聯絡上總機,就能通知他們。我能不發出聲音接上電話線嗎?電話線還能用嗎?慢慢地,我掀開毯子,翻過身子。床單發出了沙沙聲,在此時聽來,有如雷鳴。
又有東西掃過牆壁的聲音傳來。更大聲,更近了。闖入者似乎有侍無恐,一點也不避諱發出聲音。
我每根肌肉和筋腱都繃緊了,我一寸一寸地向左挪爬向床緣。房間一片漆黑,難以辨別方位。我幹嘛關燈?我幹嘛為了貪圖一點睡眠時間而把電話線拔 掉?笨!笨!笨!在黑暗中,我得把電話線找出來,找到插孔,打電話報警。我記得電話線是在床頭櫃旁邊,我手應該摸得到,然後再爬地板摸電話插座。
我好不容易爬到床緣,以手肘撐起身體。眼睛在黑暗中搜尋著,但房間實在太暗了,只有門縫下有一點微暗的光線透人;目前還沒有人影出現在門前。
我鼓足勇氣,把一隻腳伸下地板,想要摸黑在地上爬。此時,一個影子閃過門外走道,使我的腳凝結在空中,全身肌肉都因恐懼而硬化。
完了,我心想。在我的床上。一個人。外面卻有四個警察守候。我想到那些被害的婦女,想到她們的骨骸,她們的臉,她們支離破碎的軀體。我想到那 根通條、那座雕像。不!我內心尖叫著。不是我,拜託。在他抓住我之前,我能叫出多大的聲音?在他用刀劃破我喉嚨之前?我的尖叫能引起警察注意嗎?
我著急地左顧右盼,就像掉進陷阱裡的動物一樣。此時,臥房的門被開啟了,一個黑影站在那裡,遮住走道傳來的光線。一個人影。我發不出聲音,動彈不得,連尖叫都完全凍住了。
那個人影躊躇了一下,好像在想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我看不到他的人,只看到影子從門下透入,從唯一的入口透入。唯一的出口。天啊!我為什麼沒有槍。
幾秒鐘過去了。也許那個人無法確定我躺在床上,也許臥房從走道看來是空的。他有手電筒嗎?他會不會按下牆上電燈的開關?
我的意識迅速擺脫癱瘓狀態。在女子防身術的課堂上他們是怎麼教的?如果能的話,先逃跑。我逃不了。如果無路可走,就只有一戰,咬他、掐他、踢 他、想辦法傷害他!守則一:不要讓他嚇倒!守則二:絕不讓他控制住你!對了,讓他嚇一跳。如果我能找機會衝出去,外面的警察一定會救我。
我的左腳已碰到地板,仍保持趴著的姿勢,我慢慢地抬右腳往床緣移動。一厘米接一厘米,翻過身,我兩腳都踏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