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則回魁北克。那些年來,我們見面的次數不多,全是靠電話維繫情感。由於戈碧的緣故,我才得以在1990年在麥卡基爾大學獲得客座教授職 務。在我開始兼職擔任驗屍工作,並且繼續在北卡羅來納州的工作時,每隔六週便來回兩地跑。去年我才正式結束北卡羅來納州大學的教職工作,回到蒙特婁擔任全 職工作。我很想念戈碧,並且享受這全新的友誼關係。
答錄機上閃爍的紅燈吸引了我的注意。在戈碧之前,好像還有別人打來過。我把答錄機設定為鈴響四聲後自動錄音,沒想到四聲的鈴響和留言居然叫 不醒我。我按下答錄機上的播放鍵,錄音帶自動迴轉,然後開始放音。答錄機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發出譁一短聲後,便放出戈碧錄了一半的留言。還好,只有一通電 話。我把籤錄機倒回最前面,然後換裝出門上班。
法醫研究所坐落在魁北克省警察局大樓內,和司法科學研究所共用第15層樓的辦公室。司法科學研究所專門研究犯罪行為,和我們一樣是司法部最高 的科學技術單位。在這棟大樓從4樓以上的3層樓都是一間間像監獄一樣的小房間。一些等待被解剖化驗的屍體,就全都存放這裡。至於省警局則佔用了剩下的八個 樓層。
這樣的安排有其好處,相關的部門全都在一起。如果我需要像化驗報告或泥土化驗資料,只要走過幾個迴廊和樓梯便可輕易取得。然而,壞處就是大家都離得太近,很容易就被人找到。承辦案件的刑警們若需要什麼測試報告,都能馬上到辦公室來找我們。
當我一踏進辦公室,克勞得爾已在那裡等著我了。他帶來一個棕色的公文封,手掌輕輕在上面拍打著。
“我拿到牙齒齒模的資料了。”他語帶興奮地說,開始動手拆開信封,樣子就像要揭曉諾貝爾獎的得主。
“我自己來拆。”
他念出公文封外的簽名。“納格元醫生。他在羅斯蒙開業。我本來可以更早來的,但是他的秘書卻笨手笨腳;—拖了我的時間。”
“要喝咖啡嗎?”我問。我雖然沒見過納格元醫生的秘書,但是我相當同情她。才一大早就被克勞得爾警官騷擾。
他嘴巴微張,不知道是想或不想喝咖啡。在這時候,馬克·柏格諾從轉角處走來,似乎沒注意到我4們兩個己在這裡,他大步走過一間間辦公室的深黑 色房門,然後停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弓著腿,把公事包放在大腿上。他的動作讓我聯想到空手道蹲馬步的招式。他保持這個姿勢,把公事包開啟,翻著裡面的物 品,而後取出一把鑰匙。
“馬克?”我喊道。
他大吃一驚,猛然把公事包關上,整個人跳了起來。
“高階動作哦。”我說,忍著不笑出來。
“好說。”他看著我和克勞得爾,左手提著公事包,右手則拿著鑰匙。
馬克·柏格諾這個人,全身上下都很特別,總能讓人一眼便認出來。在他十五六歲的時候,他的脊椎開始前屈,背部微駝。他的頭髮微卷,腦袋中央部 分的頭髮已完全脫落,光滑的頭皮在日光燈照射下閃耀著白光。他的眼鏡永遠是髒今今地,鏡片上還有一點一點的汙漬。他總是眯著眼看人,然而在看到鈔票時卻張 大眼睛。這個傢伙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卡通人物,而不是法定的牙科專家。
“克勞得爾先生帶來了伊莉莎白的牙齒記錄。”我指著眼前的這位警官說。克勞得爾舉起公文封,證明我所言不虛。
伯格諾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的小眼睛隔著模糊的鏡片,正茫然地望著我們。他看起來就像一枝蒲公英,儘管長得很高,但軀幹卻十分細小,頭上還有根根白毛。我發現他根本不知道這個案子。
伯格諾是法醫辦公室所聘僱的兼職顧問,在這裡,每個領域都有特聘的專家,有神經生理學專家、放射線醫學專家、微生物學專家,還有牙醫學專家。他通常一個星期只來辦公室一次,其餘時間都在一間私人診所執業。他上個星期剛好沒來,所以不知道這個案子。
我向他簡述案情。“上星期有工人在聖米內大教堂附近發現一具屍骨。皮爾·拉蒙斯原本以為是古人的喪葬遺蹟,所以叫我去勘驗,結果它不是。”
他把公事包放下,聽我繼續說下去。
“我發現一具無名屍,是被肢解後棄屍的,命案發生時間可能在好幾個月前。被害人是女性,白人,年紀大約20出頭。”
克勞得爾手拍公文封的速度加快了,而後又停下來看了一下手錶。他清了清喉嚨,表現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伯格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