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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戈碧的聲音仍持續著。“我待會可能沒時間打給你,所以想看看人起來了沒有。反正,我要問你關於”

“喂!”我拿起電話,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太虛弱。對方說到一半的話被我打斷了。

“唐普?是你嗎?”

我點點頭。

“我吵醒你了嗎?”

“沒錯。”我頭腦還有點昏沉,無法機智答她的問題。

“抱歉。要我晚點再打嗎?”

“不、不,我醒了。”我堅持說下去,省得待會又接一次電話。

“你也該醒了,寶貝,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對了,關於晚上的事,我們能不能”一陣高頻刺耳的尖鳴聲打斷她的話。

“稍待一下,我得先把答錄機關掉。”我放下話筒,走到客廳,答錄機上的紅燈正在閃耀著。我關掉答錄機,拿起客廳裡的無線電話,回到臥房把裡面的電話掛上。

“好了。”現在我已經完全醒了,而且極想喝咖啡。於是我便逕往廚房走去。

“我打電話來是要問你晚上的事。”她的聲音有點冷淡。這不能怪她。她快等了五分鐘了,就是無法好好把話講完。

“戈碧,很對不起。我整個週末都在看學生的報告,結果太晚睡了。我睡得太熟,連電話聲都沒有聽見。”我終於完全清醒了。“你剛才要說什麼事?”

“是晚上的事。我們不是約好7點嗎?我想改成7點半好不好?這些研究計劃讓我雞飛狗跳,可能要忙一整天。”

“沒問題,改晚一點對我也比較方便。”我用脖子把電話夾在肩上,伸手開啟櫥櫃,拿出咖啡豆罐,舀了三湯匙到研磨機裡。

“要我去載你嗎?”她問。

“隨你高興,我也可以自己開車去。問題是,我們要去哪裡?”我本來想開啟研磨機,但是戈碧的聲音已經夠不清楚了,再開啟機器伯什麼也聽不見了。

話筒那端一陣沉默。我能想見她現在正摸著鼻環,思考要去哪裡玩的樣子。也許她今天掛的是飾釘,而不是鼻環。在她剛穿好鼻洞掛上鼻環時,我一直無法好好專心和她說話,注意力老是放在她的鼻環上,想像這樣做得承受多少痛苦。不過,後來我就習以為常了。

“今晚一定要好好玩一下,”她說:“我們找個地方吃露天大餐如何?到亞瑟王餐廳或聖旦尼斯餐廳?”

“很好,”我說:“我想,沒有理由要你來載我。晚上7點30分我會準時出現。不過,你能不能再想想別的餐廳,最好帶點異國風味的。”

這樣直截了當地對話聽來很刺耳,然而這卻是我們兩人習慣的對話方式。這個城市她比我熟,選擇餐廳的任務當然是交給她處理。

“好吧,那就晚上見了。”她用法語說。

“晚上見。”我跟著她把這句法文說了一遍。她說完便把電話掛了,這使我有點驚訝,又有點鬆了口氣。每次她打來都會講個不停,我經常得想一些藉口來結束談話。但是這次卻不用了。

在我和戈碧之間,電話一直是我們用來聯絡的熱線。除了她之外,我從來不會和別人講這麼久的電話。這種模式很早就已經開始。在研究所時期,和她 聊天總能讓我鬆弛緊繃的心情;在我女兒凱蒂出生後,無論是餵奶、洗澡或在嬰兒床裡睡覺,都能讓我在電話裡興奮地和戈碧講上幾個小時。有時我們也會分享新發 現的好書,討論目前所教的課業、學校裡的教授、學生。我們幾乎無所不談,彼此都把這當成日常嚴肅生活中的一個小小調劑。

最近十年來,這個模式已有一點點改變,最近我們已比較少用電話聊天。不管是聚在一起或分離,我們都會為彼此的狀況憂愁或快樂。是戈碧幫助我 走過那段酗酒的日子,讓我不再靠酒精的力量來為生命新增色彩。是我幫助戈碧走過那段情感波折的歲月,讓她無論是在熱戀、吵架或分手時,有一個能夠傾訴的對 象。

咖啡煮好後,我把它端到餐廳的玻璃桌上,腦海裡仍不斷出現戈碧的影像。每次一想到她,我便不自覺微笑起來。在學校裡的戈碧、在難過時的戈 碧、在惡作劇時的戈碧。她很早以前就自認自己不是美女,因此從不刻意減肥或把膚色曬黑。她不刮腿毛,也不刮腋毛。戈碧就是戈碧;來自魁北克託羅斯河畔的戈 碧;母親是法國人,父親是英國人,全名是戈碧爾蕾·馬庫利的戈碧。

在研究所時代,我們就已經很要好。她痛恨自然人類學,而那正是我的專長;我討厭人種學,而那卻是她的最愛。當我們離開西北大學後,我前往北 卡羅來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