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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上眼睛,以期小憩一會。

(孥:讀‘奴’,妻子與兒女的統稱。)

最後兩乘裝了一應包袱行篋,有幾名家奴搖搖晃晃坐在大堆行囊箱籠之上,另幾名膽小的則伴著幾匹汗馬一路徒步而行。

(篋:讀‘切’,小箱子,藏物之具。大曰箱,小曰篋。)

黎明前,狄公一行離別了於平川上投宿的最後一個莊子,此後便進入了一片荒山野嶺之中。一路上車轔馬蕭,除幾名樵夫外,並不見商賈行人,更不見村舍農家。按照路程狄公本來可在天黑前趕到蘭坊,卻不期途中一隻車輪毀壞,耽擱了兩個時辰,現在已是日薄崦嵫,暮靄沉沉,四周群山險惡,令人望而生畏。

(崦嵫:讀作‘煙資’,山名。在甘肅省天水縣西。古代常用來指日落的地方。)

車仗前兩彪騎身掛利劍,彎弓搭在鞍座前橋之上,狼牙箭於皮蘭中咯咯作響。兩騎乃狄公的親隨幹辦,一喚喬泰,一喚馬榮。二人奉主人之命,一路護送車仗西行。狄公的另一名親隨手辦名喚陶甘,上了幾歲年紀,面容清癯,腰背略駝,與老管家一起在車仗後緊緊相隨。

馬榮登上山樑頂峰,將坐騎勒定,放眼一瞧,前面山道通向一道蓁蓁谿壑,再過去又是一座嵯峨蒼山。

(蓁蓁:讀作‘真真’,草茂盛的樣子。谿壑:讀作‘西鶴’,山谷溪澗。嵯峨:讀作‘矬鵝’,山勢高峻。——華生工作室)

馬榮在鞍座上轉過臉來,對身後車伕罵道:“你個鳥人,半個時辰前你就說蘭坊旋踵即至,卻如何還要再翻一座崚嶒大山了”

(崚嶒:讀作‘稜層’,形容山高的樣子。)

車伕聽他出言不遜,好生不快,又不敢發作,只得忍氣吞聲道:“差爺休要心急,翻過下一道山樑,蘭坊城就在你眼前了。”可他在嗓眼裡卻在罵衙門裡的傢伙就是沒有耐性,還動輒出口傷人。

馬榮對喬泰說道:“太陽偏西之時這廝就說‘下一道山樑’,行了這許多路,卻又是‘下一道山樑’,現在我們前不靠店,後不著村,即便翻過前面那道山樑到了蘭坊,也太晚了。那卸任的鄺縣令一定從午牌時分便翹首金足,望穿秋水,專候我們的到來,以向我們主人移印交割。還有一縣僚屬,公卿王爺,名流顯宦,按國禮官俗在新縣今走馬上任之日,都要去城外接官廳中為他擺宴洗塵接風。如今他們一定和我們一樣,早已飢腸轆轆了。如此。好不狼狽!”

喬泰說道:“腹中飢餓倒也罷了,造口中乾渴最是難熬!”說罷掉轉馬頭走到狄公車邊。

“老爺,前面又是一條深谷,過了谷,還要再翻過一座大山,我們方可到達蘭坊。”

洪亮輕輕嘆息一聲,說道:“官場中調職瓜代之事本屬平常,然老爺這次調離浦陽,補缺蘭坊,也委實來得太快,不兔令人遺憾。雖然我們一到浦陽就立即碰上了兩大疑案,弄得我們席不暇暖,疲於奔命,然那地方畢竟是一處物阜民豐的舒適所在。”

狄公淡然一笑,將身子重新於書箱上靠好,說道:“京師禪門內那幫殘黨似與廣州商界的狐朋狗友串通勾連,同惡相濟,進而加壓於朝廷。我在浦陽離任滿尚早,卻如此提前調遷,原因恐就在此。不過,在象蘭坊這樣一個邊野之區任職亦不無益處,我們在此無疑會遇到在通都大邑永遠也遇不上的一些有趣的偏題怪題,正可大顯身手,大幹一場。”

洪亮對此番議論雖點頭稱許,但臉色仍陰沉憂鬱。他已年過花甲,華髮滿頭,從浦陽到蘭坊有好幾日路程,一路辛勞早弄得他精疲力竭。他從年輕時起就是太原狄府的管家,一向忠心耿耿,是狄家的一名義僕,狄老太公對他很是喜愛。待到狄公入仕為官,他執意同往侍候小主人,狄老太公欣然應允。這樣,他就成了狄公的一名心腹隨從,狄公每到一處赴任,都委他以官衙錄事參軍之職。

車伕啪啪甩了幾鞭,車仗過了山脊,沿著彎彎曲曲的山道向深谷行進。

片刻間,車仗已到谷底。道旁蓁莽芊綿,荒涼蕪穢,頭頂松柏陰翳,夭矯婆娑,本來就不明的山道頓時變得更暗淡了。

狄公正欲傳令掌燈舉火,忽聞道旁一聲吆喝:“肥羊休走,快快丟下買路銀!”喊聲未落,車前車後立即有人呼叫響應,亂聲中一幫面蒙黑紗的強人突然從樹叢中一湧而出。

喬泰與馬榮正欲抽出利劍,卻早被一夥強人拽下馬來。與此同時,那為首的強人挺一杆長槍直向狄公猛撲過來,另兩名強人也奔向車仗後面襲擊陶甘與管家。

車伕見情勢不妙,急從車上跳下,躲到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