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他入的內等子。剛才他已經是御前失儀了,還請聖上念在他出身平民,還沒有通習宮中禮數,饒恕他這一回。”
“哦?”趙佶聽說是高俅親薦的,不由來了興致,點頭示意道,“你且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石三本不知道自己這舉動有什麼不對,聽高俅解說之後方才覺得一顆心怦怦直跳,待到頭頂傳來天子官家的聲音,他已經是出了一身冷汗。須知平日內等子御前獻技時,一般都只限於上等和中等,只有當節慶的日子,他們這些位列下等的才有表演地機會。此番他能夠出場,已經是佔了天寧節將到地光,更不用說這次僥倖獲勝了。
他強自按捺住心頭激動和恐慌,漸漸抬起頭來,卻無論如何都不敢直視天子的眼神,撐在地上的兩隻手已經微微發抖。
“果真憨厚人!”趙佶只是略瞥了一眼他地相貌便笑了起來,“既然是伯章你薦的人,為何不為其謀一個上等,反倒讓他一直在下等廝混?朕記得今日倒是第一次看到他!”
“聖上這內等子侍衛本就是諸軍人人爭先的差事,臣硬是塞進了一個人去,已經是對那些候選者有所不公,若是再將其補進上等,這徇私也就太過了!”高俅見趙佶心情極好,少不得要為此解釋一番,“內等子乃是御前忠佐軍頭引見司所管,在殿步諸軍選膂力者充應名額,民間所謂虎賁郎將。這層層挑選之後,不過是上、中等各五對,下等八對,總共三十六人,平日經常在御前承差的不過是十五人而已。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前程,臣自然不好太壞了規矩,不過”
他湊近趙佶耳邊,低聲把當日的經過一一講述了一遍,末了又笑道:“臣先前只是一時興起,覺得此人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女真蠻子放對,心中那口憨氣倒是值得嘉許,所以便許了他一個前程知最後又牽扯出另一樁大事,這倒是難得的巧合了。”
“哈哈哈哈!”趙佶禁不住大笑了起來,心中卻覺得這一連串的遇合實在是有趣得緊,看向這石三的目光頓時更溫和了一些。”伯章所薦之人,果然都有些門道。也罷,你且起身,讓朕好好看看你!”
石三心知得了大造化,哪敢怠慢,連忙規規矩矩地站了起來,眼睛仍望著地下的青磚,身前交叉地雙手緊緊扣在一起,顯然是緊張至極。
“不錯,不錯!”連著兩個不錯顯然是道出了趙佶此下的心意,“在宮裡承差,比在外面如何?朕可以抬舉你入上等,你覺得如何?”
聽到這句問話,其他內等子不由都露出了一絲異色,心中的嫉妒自然不用提了。而石三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啟稟聖上,小人當初一直在瓦子中承應,時不時也曾經到貴人府邸表演,但卻始終覺得抬不起頭來。先前得高相公抬舉,小人已經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想!小人這點微末本事,在內等子中不算什麼,聖上是明君,定然是賞罰公正的!”
高俅暗自點頭,心道此人聰明,果然,不單單是趙佶大悅,就連那些站在階下的內等子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畢竟,上中下三等都是有定額的,一旦石三抬入上等,必定有人會遭到黜落,這樣一來,其他人他就得罪光了。
“你這憨人果然對朕的脾胃!”趙佶重重點了點頭,“那你便還在下等吧,不過,以後內等子表演時,不拘名額,你都可一起過來,朕也想看看,你的本事究竟有什麼長進!”
“多謝陛下!”這一次石三不再推辭,連忙叩頭答應,“小人必定盡心竭力!”
“看一場相撲竟看出一番道理,今日之行地確有趣!”回福寧殿的路上,趙佶突然感慨道,“別人都是消尖了頭殼往上鑽,他倒居然把朕的恩賞往外推。不過,這性子淳樸卻是極好的,朕已經好多年沒遇上這種憨厚漢子了!”
“聖上喜歡,臣也就心安了。”自己推薦的人機靈懂事,高俅面上自然也有光彩,此時不禁笑道,“臣也就是看中了他的憨厚,否則送入禁軍補一個名額也就罷了,何必為此去託了王恩?”
“原來伯章你走的是王恩的路子!”趙佶啞然失笑,過了一會兒,這笑容卻又漸漸斂去,“說起王恩,朕聽說他這段時日身子不好,心裡不免有些不安。當年姚也是積勞成疾這才去的,王恩也是盡心盡力的人,此番天寧節,他身上擔子不輕。伯章你若是得空了,不妨代朕交待他兩句。事情要辦,但不能傷了身子,否則讓朕到哪裡再去尋一個得力的殿帥?”
“臣理會得!”高俅連忙一躬身,心中卻想起了另一個念頭。按照時間,歷史上王恩之後,殿帥似乎就是高俅,被自己如今這麼一攪和,將來殿帥之位又會屬於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