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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人還在征討中,而在其後30年間,即明朝在1405年到1435年開拓海域時沒有緊跟下去。中國這個國家沒有在海外搞殖民地化,雖然利用季風航海到東南亞是很容易的。不過中國的航海家和商人倒是在中國和東南亞之間開展了活躍的貿易。l644 年明朝滅亡後,沒有回國的中國人在逞羅建立新國家的過程中擔當了領導的角色,另外也有人在馬來亞和印尼置產落戶。在葡萄牙和荷蘭帝國征服之下,中國的許多中間人― 當地商人、有租借權的人、銀錢振客― 在殖民場所起了相當重要的作用。19 世紀中葉廉價的中國勞動者向美洲移民時,不過是中國人大批漂海外流的開始,中國從來沒有助長或利用這一形勢。由此可見,中國肯於低聲下氣進入國際關係和外交世界之前,早已躋身於現代國際貿易關係之中了。不言而喻,比較世界史給我們留出很大的空白讓我們繪製這幅大型圖畫。

許多西方研究中國的人曾把“中國”整個實體或“中國文化”作為物件。對於世界最大的人群,作這樣簡單化的處理,有幾個來源:中國人對於帝國(至少理想的)統一的傳統觀念以及同源於此的根深蒂固的儒家價值觀;耶穌教傳教士們、歐洲的大師們和早期漢學家們對這種思想文化統一體的肯定認識;以及現代西方人對於那種文化體系的興趣,以為中國的東西就是最特異的。從外觀上或從初步而相當無知的比擬上看,那種長久嚮往的中國政治領域的統一(雖然是浮淺的),也可以認為同樣存在於社會文化領域中(當作一種典型或者理想)。文明和文化的會合,一開始時,的確要求我們認識一些粗枝大葉的實體,如什麼“西方”啦,“現代世界”啦,甚至於“現代化”啦,“帝國主義”啦,更不用說“民族主義”等。我們開始思考和講話時,只能使用很概括的詞語,尤其是在這個偉大的社會學時代,更需要如此。

所有以上這些都是高水平的概括― 是我們在初中一年級應該學習的。如果在有意識的頭腦中知識從一般向特殊增長,從宏觀向微觀推理(我是這樣主張的); 那麼,我們在思想上對於中國形象的認識要相對地缺少特殊性,就不會感到驚異了,因為這是一個很大的地方,從北面的西伯利亞南伸到撤哈拉大沙漠,而且住著全人類1 / 4 的人口。我們要把它稱為“中國”小宇宙,然後再看看法國、德國、墨西哥以至美國,把這些都當作一個基督教區的各個部分、等量齊觀地看作同等的實體。這就足以說明我們頭腦簡單到何等地步。不過,歷史社會學(或者說社會學的歷史科學)的發展,正在把簡單地將中國看為單一實體的做法加以分解開來。這樣就把關於中國的研究提高到較高的複雜的水平,而沒有改變關鍵問題,即一個人在自己的文化知識背景中,怎樣思考別人在他的文化知識背景中怎麼生活的問題。歷史學者總是碰到這個問題。現在更加明顯的是,“中國”正是這樣地被分成碎塊對待了。中國觀察家們的這種聰明智慧卻迎頭碰上一個關於中國國家的中心神話― 就是認為中國的寰宇天生是統一(天下一統)的信念。讓我們看看這個非叫人相信不可的概念是怎樣發展起來的。自古以來,中國的統治者一般都是把教會和國家的職能集為一身,他是軍事的也是精神的領袖,是行為的楷模和正義的主宰。他的全能總括了國家的一切主要職能,包括國家對於皇帝在大自然力量面前代表全人類的尊崇。他是“天下一人”,是社會政治殿堂前的帥旗。歷代王室把天子的形象供奉在人世間的頂峰,學會了怎樣把權力的緩繩集中在自己手中,保持一個統一的國家,作為保證在人民中間維持和平、安寧與繁榮的方法。中國這個國家雖在人口上不斷增長,而這種團結的理想卻持續下來。人口的增長不僅在糧食供應和生存方面產生了嚴重問題,而且在組織上和中央控制上也遇到嚴重問題,這就加重了今天統一的中國的已經繁重的負擔。

為了證明,可以翻看一下世界地圖。全歐洲和南北美洲住著10 多億人。這10 多億人生活在大約父個主權獨立的國家,而10 多億中國人則生活在一個國家裡。這個驚心動魄的事實,全世界中學生都是熟悉的,但是迄今為止幾乎沒有人對它的涵義做過分析。這使我們想起來,中國在宗教和國家之間沒有分管,甚至對國內和海外也沒有分管的情況下,它的要求和願望常是包羅永珍,也許正是因此之故,它在人們生活中漸漸變得越來越浮淺空泛無所謂。中央政權不能不承擔和允許大量不同的地方情況的存在,從寒帶到熱帶、從乾燥到潮溼、從人煙稠密到人口稀薄的地區,無所不包。

說到最後,歐洲和中國的區別在於人民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