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嶽王廟的格局分為墓園、忠烈祠、啟忠祠三部分。墓園坐西向東,忠烈祠和啟忠祠坐北朝南;嶽王廟大門,正對西湖五大水面之一的嶽湖,墓廟與嶽湖之間,高聳著“碧血丹心”石坊,寄託炎黃子孫對愛國英雄的敬仰之情。
如果算上前世,朱永興應該是故地重遊了。在正殿西側壁,他看到了明代浙江參政洪珠題寫的“盡忠報國”四個大字,正殿中間為岳飛塑像,現在是戴冕旒的帝王形象。可惜後世“文x革”時被毀,之後改為頭戴帥盔、身披戰袍的武將裝束。
連祖宗留下的歷史文化遺產都可以被斥為“四舊”,連民族英雄都要被挖墓掘墳,那個顛狂的年代給朱永興帶來感慨的同時,也給他敲響了警鐘。
一個人不可能是神,卻認為自己是神,認為自己是始終正確的,認為真理掌握在自己手裡,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而人既然不是神,無論多麼英明、智慧,也總會有犯錯誤的時候。而當他的周圍沒有人敢指出他的錯誤,或者說他根本不會聽的時候,一個普通人也還罷了,一個國家領導人卻會造成國家民族的一場災難。一個人的意志,就是國家的意志,一個人的行為,就是國家的行為,一個人的憤怒,就是國家的憤怒,一個人要戰爭,便會將全民族綁架上他的戰車。
自己會在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中被陶醉。忘乎所以嗎?自己會因為通曉歷史而變得固執,聽不進人言嗎?朱永興抬頭望著嶽王像前高懸的“還我河山”匾,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
看過碑廊下所陳列的歷代石碑,又在北廊瞻仰了岳飛詩詞、奏札等手跡,朱永興在南廊題詞“碧血丹心,浩氣長存”。與歷代名人憑弔題詠、岳廟幾次重建的碑記共存於此。
到了嶽王墓闕之下,朱永興看見了那四個鐵鑄人像,反剪雙手,面墓而跪,即陷害岳飛的秦檜、王氏、張俊、万俟咼四人。跪像背後墓闕上有楹雲:“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如今,又有一個鐵鑄像就在朱永興的目光注視下跪了下去,引來陪同官員的一陣騷動。這些騷動的或是杭州地方官員,或是並不知曉要把高宗趙構弄成跪像。擺在嶽王墓前的。
真是可笑啊!一個被釘上歷史恥辱柱的大奸大惡,竟然在後世還有人為其翻案,要使其站立起來。什麼人權,什麼藝術,什麼時代進步和民主,穿鑿附會得令人噁心。
“此等昏君,偏安一隅,置陷於水火的百姓於不顧;又為保其皇位。任憑父兄為敵所虜所囚,甚至殺害意圖恢復河山的忠勇嶽王。難道不應被唾棄。遺臭萬年?”朱永興鏗鏘有聲,表達完自己的意思後,向著趙構的跪像啐了一口。
懷著種種異樣的心情,官員們也紛紛上前,啐聲不斷,唾沫橫飛。
有此一舉。奸臣固然有所懼,昏君也應有所惕。莫要以為帝王便可為所欲為,自有人為其遮醜,自有人為其頂罪。
不過,爭論怕是在所難免。圍繞著趙構的跪像,贊成的、反對的,怕是要進行一場論戰了。這倒是朱永興所希望的,真理越辯越明,謬誤越辯越顯,形成一個理論的突口,也未必不可能。
現在是戰爭時期,爭議和分歧還不是那麼明顯,或者說是被大局所壓制,沒有達到那種激烈紛爭的程度。但在天下安定後,思想上、理論上,對於改革的置疑和反對,便會表面化。
現在,對於打敗滿清,朱永興是充滿信心的;但要改變人們上千年來形成的思想和觀念,卻是比戰爭更困難的事情。人心哪,是天底下最複雜的東西,思想也是最根深蒂固,難以改變的東西。
而且,文化有其自身的傳承性和相對的性。顯然認為只要物質條件好了,精神文化自然而然就會好起來,物質條件差一點,精神文化就不可能搞好,從這方面來說是不完善的。
但物質條件應該是基礎,起碼朱永興認為當人們餓著肚子、衣掌襤褸時,講什麼類似“五講四美三熱愛”是不合時宜的。
自南宋定都臨安後,杭州便成為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人口激增,經濟繁榮,進入了發展的鼎盛時期。“臨安風俗,四時奢侈,賞玩殆無虛日。西有湖光可愛,東有江潮堪觀,皆絕景也。”杭州的旅遊者,每年除香客外,又增加了各國的使臣、商賈、僧侶,赴京趕考的學子,國內來杭貿易的商人。
從此,西湖的風景名勝開始廣為人知。當時,西湖泛舟遊覽極為興盛,據古籍記載,“湖中大小船隻不下數百舫”,“皆精巧創造,雕欄畫拱,行如平地”。
湖邊樹上繁花點綴,花朵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