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一起死節,但是他和馬士英一樣,在闔家死難殉國後竟然被人造謠說是殺妾潛逃,而遭亂兵毆打致死。
馬士英再不濟,也比那些活著罵他的東林黨人爺們兒。人家逃,人家跑,人家跟清廷對著幹,實在逼急了去當和尚,可就是不投降。
東林黨雖然在名義上不存在了,但流毒太深,不掛招牌的“東林黨人”又何其多也!
自以為站在道德的高點,只長了一張罵人造謠汙篾的嘴,卻無半點實用之才;帶著偏狹的黨見,只為反對而反對,只會扯皮爭執,根本不考慮國家民族的利益;這便是朱永興對東林、復社黨人的評價。但這些人卻又多是身負人望之輩,處置起來不得不慎重而行。
“大江以南雖已光復,然韃虜仍踞北方,中興大業未竟全功,諸位賢達仍需為國家,為朝廷多多出力啊!”朱永興面帶笑意,和藹地說道:“說孤英明神武,那是過譽了。能有今日之功,全仗軍民官紳精誠團結,萬眾一心。所謂的黨見,所謂的意氣之爭,實是誤國害民,不可取也!”說完,他轉向特意從湘南請來的王夫之,說道:“姜齋先生,當以為如何?”
“殿下之言一語中的。”王夫之拱手說道:“本朝自嘉靖以降,便是黨爭不斷,國家實力,皆耗於此;忠直幹臣、禦敵能將,往往陷於黨同伐異之中,或殺或囚或逐。及至韃虜佔據半壁江山,弘光朝時依然沿襲弊政,終致迴天無力,徒呼奈何!若不是殿下”
王夫之為了事業和理想,不為利祿所誘,不受權勢所壓,就是歷盡千辛萬苦,也矢志不渝。明朝滅亡後,在家鄉衡陽抗擊清兵,失敗後,誓不剃髮,不容於清朝當局,輾轉流徒,四處隱藏,最後隱居石船山,從事思想方面的著述。晚年身體不好,生活又貧困,寫作時連紙筆都要靠朋友賙濟。每日著述,以至腕不勝硯,指不勝筆。
對王夫之,朱永興是敬佩而尊重的,在南京特意為他安排了寓所,安排了下人,讓他衣食無憂,可以專心著書。
原因很簡單,他對王夫之的學說相當欣賞和贊同。一,王夫之主張經世致用的思想,堅決反對程朱理學,自謂:“六經責我開生面,七尺從天乞活埋”;二,王夫之主張“以法相裁,以義相制自天子始而天下鹹受其裁。君子正而小人安,有王者起,莫能易此”,在朱永興看來已經是具有啟蒙精神的“虛君立憲”的思想;三,王夫之說過:“可禪,可繼,可革,而不可使夷類間之。”雖然是表達其對入主中原的清朝統治者的切齒之恨,但卻可為朱永興所用。
晚明以來,思想學術界已經出現了對理學的批判,但朱永興覺得還遠遠不夠。他要聚攏起一批文人,掀起一個實學的,從而消除空談誤國的理論基礎。
梧州的方以智,船山的王夫之,還有顧炎武、黃宗羲等,甚至是錢謙益,雖然他們有性格或學術上的缺陷,但依然是朱永興攏絡的目標,依然是可用之才。
王夫之說完,朱永興笑著謙遜了兩句,又轉向錢謙益說道:“人皆言虞山(錢謙益)尚在,國史猶未死也,可見對先生史學之能的推崇。人固有暇,然能痛改之,善莫大焉。先生奔走抗清,必能取得諒解,些許微言,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有殿下此言,老朽,老朽便是立死,亦無憾矣!”錢謙益涕淚橫流,有朱永興當眾為其正名,縱是還有旁人白眼,也足以含笑九泉了。
錢謙益的“阿附閹黨”與“投降仕清”,就個人的品節情操而言,確屬“大節有虧”之汙點,受到譴責和非議,確無可辯白。但遠未達到“不足齒於人類”的地步,何況他降清不久,又真誠地投入反清復明的行列,已取得南明諸王及很多明遺民的諒解。
但朱永興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順勢帶出話題,“黃梨州仍將錢先生引為知己,且肯定先生四海宗盟數十年的學術地位;顧亭林不願列名於門生,卻也肯定先生是‘文章宗主’。這樣很好,看到可取之處,並不因某種緣故而選擇性無視,或是因人廢言,就是要以這種客觀的態度對人對事。不管他是誰,是不是與你有過節,只要他說的有道理,那便贊同支援;反之,即便是親朋好友,說得不對,也不要違心附和。”
因人廢言,因黨廢政,正是東林黨人最可恨之處。不管制定的政策是好是壞,只看出臺政策的人,是自己人便附和擁護,是外人便下絆設障,總要加以破壞。
眾人揣摩著朱永興話中的深意,都暗暗記在心中。這些名人和士紳,就算自己不出仕,門人子弟卻正殷殷期盼,岷殿下的好惡,豈能不打聽清楚?
“再說說這江南,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