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山至此而陵。水至此而夷。意思是說,山到了這裡就變成了小的丘陵了。而水到了這裡就化險為夷了。描述的便是當年夷陵這塊風水寶地的奇異景象。
江面上帆檣林立,一直排出了數里之遠。長江水師大半都在此停泊,特別是百噸級的大艦,更是威風凜凜,龐然屹立。岸上、城上,軍旗招展,士兵來來往往,一派忙碌。
雖然夔東十三家在與楚軍作戰時,一直佔著上風,但限於裝備和物資,一直無法遠征,更對攻打城池望而生畏。
長江水師前來會合,不僅帶來了物資和裝備,還帶來了先進的爆破技術。特別是對軍心士氣的極大鼓舞,更使本就不乏能征慣戰將士的夔東武裝猛然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
鄖陽、谷城、襄陽、宜城、鍾祥、荊門、當陽,甚至夷陵這個三峽門戶都為討朔軍所攻陷,終於從侷促於重巒疊嶂的貧苦地區,殺進了富庶的荊襄地區,局面一下子開啟了。
以戰養戰,越打越強。這句話用於討朔師是恰當的。經過一系列的攻城拔寨,討朔軍不僅俘虜了近兩萬的清兵,還繳獲了豐厚的物資,取得了大量的人口。之前的瓶頸一下子突破,維持一支足夠強大的軍隊在人員補充上還是在物資供應上都有了條件。
如果說夔東眾家是拼了老底聯合組織起這次規模極大的攻掠行動的話,那現在不僅投資全部收回,還賺得缽滿盆滿了。但幾家歡樂,幾家愁,有興奮得滿臉通紅的,也有不斷唉聲,覺得吃虧的。
“這辣椒夠勁兒,比茱萸強多了。”郝搖旗張著大嘴,用力向外哈氣,酒味濃烈,笑得暢快,“多種,多種,這玩藝兒對我胃口。”
“東西分得太少了。”岐侯賀珍坐在椅子上,無聊地把玩著酒杯,重複著已經不知多少遍的一句話。
剛瓜分戰勝所得時,賀珍很高興,感覺這次賺大發了。但在知道此次出征的總的收穫,以及劉體純、郝搖旗、袁宗第等人都比自己得到的多,他心裡頓時有些失衡,後悔不迭。
黨守素、塔天保和馬騰雲也是同樣的心思,苦笑不已,酒興不濃。
荊國公王光興心中暗自得意,得虧自己見機得早,交出治權得了個師的番號,又在香溪口阻擊戰中全力增援,與郝搖旗等人分得的物資是一樣多。可見著別人黯然,他也不好得意忘形,只好溫言勸解,“老賀,你這就有點斤斤計較了。雖說比上不足吧,可之前哪次繳獲也沒此次豐厚吧?討朔軍行程上百里,攻城七八座,那也是辛辛苦苦,死了不少人的。”
“是啊!”郝搖旗喝酒誤過大事,便強自忍耐,此番大戰已定,心中著實高興,又是開懷暢飲,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醉眼惺忪也望著賀珍,說道:“這一仗一仗打下來。哪座城池不經過廝殺血拼?你呀,莫要看俺們分得多了點,也要看看俺們出的力不是?”
“你們是出了大力不假,可給俺們就剩些湯湯水水,是不是有點過啊?”賀珍的目光掃過馬騰雲、塔天寶和黨守素。想找同盟幫腔。
“這個——”馬騰雲苦笑了一下,吭哧著說道:“要說你們的人馬都衣甲鮮明,俺們的兵穿得跟要飯花子似的,也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那之前咋不說?”郝搖旗翻了翻眼睛,又是一杯酒下肚,說道:“軍制改革時便說得明白。討朔軍的繳獲大部留置,各家的繳獲則歸己,很公平啊!嗯,你說得不對,不是俺們的人馬。是朝廷討朔軍衣甲鮮明才是。”
黨守素哼了一聲,酒杯桌上一頓,大聲道:“那還不是一樣。若不是你們率先投靠,哪有現在的事兒?”
“現在怎麼了?”郝搖旗瞪著泛紅的眼睛,聲音也大了起來,“現在兵威大振,現在攻城掠地,現在奪了重鎮夷陵。現在士兵們補發了欠餉,還能從政府借錢娶媳婦兒。你現在眼紅啦,誰讓你當初想不開。非要做你那土地主。”
“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好說,莫要傷了和氣。”王光興趕緊起身當和事佬。
“你,你得了便宜還來賣乖。”黨守素一見王光興當好人,又把矛頭轉向了他,指著王光興道:“他們還賣身賣到明處。你卻暗中搞手腳。還師,用施州衛換了番號。屁顛屁顛地去增援香溪口,倒得的和他們一樣多。”
“哎。怎麼又衝我來了?”王光興猝不及防,愣了一下也不幹了,叫道:“我怎麼暗中搞手腳了?軍制改革中說得明白,若是精銳之師,可得師番號。我手下的兒郎們個個能征善戰,咋就不能是師?增援香溪口怎麼了,那是咱們的東大門,不把清軍堵在外面,你們能撈好?當著土地主不出